龚皇后伸手一拂云袖,刚刚伸手说话的女使便埋头退了下去。 “皇恩浩荡,感怀圣人之恩德,西郊之行旨在习德行、敞心怀、得收获。”龚皇后照例是要说几句的,声音很端方,一看就是做皇后的料子,“咱们为命妇,更需谨慎大方,戒自专、守德行,展我大魏女子之风...” 洋洋洒洒好长一段话儿,先给这个活动灌个好听的头子、再说一说要求、最后落脚到要感谢皇恩,感谢圣人... 都是致辞的套路。 不过,含钏倒是蛮庆幸活在当今圣人这个时代,若当真托生前朝,不拿女子的命当命,极度推崇女德女戒,那她们才当真是没条活路了。 嗯...像现在这样,女子驰骋马场之上,挥杆击球的畅快,是想都不要想的。 含钏坐在高台上环视一圈,明白了固安县主让她们换上骑马服的用意——由龚皇后主持,世家与宗室未出阁的女子可结对击球赢下彩头,也算是在这京城贵妇圈儿里闯出一个名声的法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羊肉锅子(中三) 苍茫无垠的平地上,姑娘、夫人们换上骑装,争先骑上马儿,撒欢似的绕着草场跑。 宫眷坐得最高,龚皇后一派母仪天下,笑得十分慈和,广袖一拂,只闻“锵锵锵”三声锣鼓声,全场静谧下来,龚皇后身侧那位女官站到高台上,扬声道,“马球赛事正式开始!姑娘夫人们尽可两两组队参赛!第一局,彩头——” 曹家的桌案安排在下首第二位。 含钏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这位姑姑前世多半是个喇叭精,声音自带扩音的。 那位女官双手放于耳侧拍了拍,身旁的小内监端了一只托盘。 含钏迎着阳光,眯着眼看过去,是一座通体珍珠的发冠,其间荧光闪闪的,不知点缀了些什么,怪好看的。 “——彩头为一座七宝珍珠发冠!” 待众人看清,小姑娘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哇!” 女官笑着将那托盘端起,步履从容地走下看台,将那托盘摆在了马场旁的案桌上,手持棒槌重重敲击在鼓面上,“第一局!组队开始!” 珍珠发冠的威力是巨大的。 还在看台上观望的小姑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一会儿便三三两两地结伴跑下马场了。 含钏笑眯眯地伸手摘了颗案桌上摆着的紫莹莹得像玛瑙似的葡萄,利落地剥了皮,先递给薛老夫人,薛老夫人笑着接过,看了看含钏,“不去耍耍?” 含钏笑起来,转头看了眼右边桌案上的老左和齐欢。 老左倒是跃跃欲试,却被自家老夫人一把摁在脖子上,不许这疯丫头轻举妄动。 齐欢嘴里塞了两颗葡萄,眼睛还落在桌案上红艳艳的西瓜上。 含钏失笑,摇了摇团扇,“不去。”靠薛老夫人近一些,压低声音道,“这彩头是发冠,还是一只价值连城的七宝珍珠冠——咱们这些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可戴不了发冠,这件开局的彩头多半是为...” 含钏努努嘴。 果不其然。 一直稳坐上首的固安县主一边将手腕和手掌挽好麻绳,一边步履沉稳地下了高台。 薛老夫人抿唇笑起来,刮了刮含钏的鼻头,“小丫头,有点长进。” 固安县主如今风头正旺,一介女流不仅从那个死局里死里逃生,甚至还救下两位皇子,带回一众精骑,可谓将大魏天朝风尚宣扬得淋漓尽致。今日的西郊围猎,若是不邀她倒还好说,这位县主摆明了在这儿,又是比的骑射马术,开堂彩不给她给谁? 更何况,正如含钏所言,那只珍珠发冠,也只有嫁过人、挽过发的妇人才可名正言顺地拥有。 固安县主一下场,这场比赛,咳咳,其实也没啥看头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