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师强硬地拽起俯首跪地的南宫流觞,逼着他看着那人在他眼前魂飞魄散。 南宫无忧痛得晕死过去,南宫流觞也好不了哪去,他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如飙风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的表情似哭似笑,双臂回抱着自己,脆弱得仿佛一片随风漂浮的纸屑,两行绝望的热泪滑落下脸庞。 老国师将手轻轻地搭在他肩上,以示安慰,可他却觉出透骨的寒冷,从脚底一直冷到天灵盖。 他抿唇尝了尝泪珠的味道,将残留着血迹的手掌按在地上,慢慢地、慢慢地站起来。再站起来时,他的表情已经维持在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南宫流觞的睫毛动了动,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我们回去罢,师父。” 老国师却很欣慰弟子的识趣。 两年间,在南宫无忧杀害皇后的时候,他也向自己的师父下手了。在第二天,他便再也看不见了,他在黑暗中迟缓地摸索,内心的绝望如潮水般蔓延。 古月,你是叫古月吧?我欠你的,我还你一辈子。 十六年后,藏书阁。 阳光打在一张古琴之上,渡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晨曦肆无忌惮地倾泻在那男子身上,映照得他连白皙纤长的指尖都散发着神光。 他的侧脸白皙俊美,下垂的睫毛纤长而卷翘,鼻梁高挺秀致,下颌弧度却猛然收紧。此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背靠着书架,一只长腿屈起顶在琴桌前,一只长腿随意地摆放在地上,从琴桌下面穿行,大大咧咧地晾着修长的玉足。 他便是长大的南宫流觞,在十年前申请担任藏书阁守门人一职。 这时,他听到门外有响动,而他并没有提前收到通告,侧耳倾听之下,他无比精准地甩出了一枚银针。对于失明的他来说,杂乱的脚步声和放大的呼吸声清晰地在他耳膜边响起,以及南宫无伤那熟悉的嗓音: “没受伤吧?” 南宫流觞轻缓地站了起来,冷冷淡淡地问道:“何人擅闯藏书阁?” “是我,南宫无伤。”已成为战王的南宫无伤的语气同样不是很好,“南宫流觞,你这个乱伤人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别以为自己是国师,就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南宫流觞轻轻重复一遍,“某早就失明,自然目中无人。怎么,你战王有能耐,能让我目中有人?” 南宫无伤:“……”这个人忒能说,我忍。“古月,你想看什么书,问他便是。有我在,他不敢伤你。” 古月?!古月?!古月?!是他!这个名字在无数个日夜喃喃呐呐了不知多少遍,他也更是在这无数个日夜中受着来自灵魂无尽悔意的炙烤。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