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陆寒堆,她在旁边看。 她身子虚弱,若是碰了雪,很容易生病。 记得有一年,她趁陆寒不注意,悄悄用手把他堆的雪兔子一只耳朵不小心揪了下来。 只不过碰了那些沁骨冰凉的雪片刻而已,那丝丝沁骨寒意就从她手心蔓延到了血肉之中,第二日便发了高烧,三日才退下,又缠绵病榻半个月。 且那一回陆寒还生了许久的气,有整整数十日对她的态度都是冷冷的。 她倒也觉得陆寒小气,不过是不小心将他辛辛苦苦堆的雪兔子揪了只耳朵下来,就能生这般久的气。 不过自那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不听陆寒的话,胡乱去碰雪了。 “陛下?”阿桐轻声唤着,将顾之澄的思绪拉回来,“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的建议可好?” 顾之澄含糊地“唔”了一声,不愿让阿桐知道她此时竟然在回忆与陆寒堆雪兔子的场景,只是敷衍道:“不过是想起了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无妨,就都听你的吧。” 等下午批些折子,再出去赏雪。 不如就等黄昏的时候去那霞安阁,将雪景与日落同赏,想必是极美的。 说起来,陆寒这人似乎总有些毛病在身上。 顾之澄又想起之前几回,陆寒总是莫名其妙非要喊她去霞安阁看夕阳。 美则美矣,但总有些心惊胆战的,不知道陆寒抽错了哪门子的风。 不知为何,今日顾之澄总是有些容易想起陆寒来。 许是因为往年的生辰陆寒都在她身边,但今日他不在,却显得有些突兀了。 不过只是想起他,而不是想他。 顾之澄恨不得日日见不着陆寒,这才年年岁岁心安呢。 可惜,正想着陆寒,就有小太监进来报。 “陛下,摄政王遣了府里的人,来给陛下送生辰贺礼。”顾之澄心里不喜欢陆寒,连带着他府里的人也一道不喜欢。 所以她便只是兴致缺缺地道:“嗯,就放进朕的私库里去吧。” 即便陆寒每年送的生辰贺礼都很贵重,但她也提不起精神来。 若是能折成银票,供她跑路,那她或许会更喜欢一些。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摄政王府里的人说了,这贺礼,要您亲自察看。” “......”顾之澄揉了揉眉心,只好道,“那你便让人进来吧。” 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厚厚的珍珠锦缎卷帘再次掀起,阿九走了进来。 他不似往日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反倒是穿了摄政王府里的侍卫盔甲。 银甲辉辉,衬得他铁骨嵘嵘,倒是让顾之澄眼前亮了亮。 她感觉屏退了其他下人,就连阿桐,也让她去西暖阁里头坐一会。 阿桐走前,奇怪地打量了阿九一眼,见他眉眼清冷,棱角分明,脸上并无甚表情,瞧不出什么来。 御书房内只剩下顾之澄和阿九两个人,她立刻欢喜地扬了扬眉梢,拍了拍身侧的软垫,“阿九哥哥,快来坐。” 阿九微一愣神,将陆寒让他送来的系着红绸的檀木盒子,轻轻放在了紫檀雕荷花炕桌上。 顾之澄晃着小腿,许久不见阿九,她自然十分欢喜,“阿九哥哥,你以这样的身份进我这儿,可是头一回。” 阿九薄唇不着痕迹地抿了抿,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红木盒子,递到顾之澄跟前。 顾之澄接过来,拿在手上掂量,笑容盛极,“阿九哥哥,这可是你送我的生辰贺礼?” “嗯。”阿九又顿了顿,才说道,“......还有许多,晚上再送来。” “好呀。”顾之澄笑了笑,她知道阿九白日是奉命入宫,自然不敢送太多东西给她,以免暴露。 能偷偷趁机给她塞个小小的贺礼,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之澄又问他,“阿九哥哥,你如今......是明面上摄政王府的侍卫?” “是。”阿九颔首,一五一十地讲给顾之澄听。 许多暗卫在暗庄学有所成之后,便会混迹在澄都之中,各有各的身份,方便做事。 有的是府里的侍卫,有的是街边商铺的老板,诸如此类,各司其职,暗中相助。 可是除了陆寒和暗庄的少庄主,其他暗卫之间都不知彼此的身份,往日里在暗庄训练也是各自一个单独的地方,所以即便见了面,也不相识。 顾之澄其实上一世就知晓这些,但如今听阿九说来,仍觉心中郁结,只因陆寒这暗卫太多,已经不知不觉渗进了许多重要的地方,可她却无可奈何。 只能谨慎小心着自个儿的周围,不让陆寒的暗卫有渗透到她和太后身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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