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挖土,你俩挑土,一点钟轮换一次。” 他说着,挖起四锹土,观音合掌似的分别放在两只撮箕里头,恰好一满担。 朱天湘抢先挑起这一担土,一溜烟地跑了。 邓平祥连忙摆放好两只撮箕,招呼道: “卓队长,快上土呀!快上土呀!” 鲶鱼嘴一手撑着锹拐,一手撑腰,装得十分固执地说: “不行!不行!你是血吸虫病人,要是累倒了哪个负责?你要少挑一点。” 邓平祥着急地说: “卓队长,你要通情达理。叫我少挑,我心里不好过嘞!” 他一把夺过卓有德的锹,自己勾腰往撮箕里上土。 要想瞒过胥大海的眼睛是件难事。他那双眼睛本来就大,加上做事专注,善于观察,身为现场前线总指挥,对工地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邓平祥朝这边走过来时,眼尖的民兵营长早就认出来了。 这时,他放下撮箕,从西边土场走过来了。 卓有德讨好卖乖地喊道: “大海,你看,平祥的血吸虫病还没治好,他就跑来挑土。我不上,他就自己动手,真拿他没药诊。你要招呼他嘞!” 他想越是这样夸奖邓平祥,胥大海就会越加劝阻邓平祥,邓平祥就会越加舍死忘命地干。 邓平祥端起脑壳看见大眼睛民兵营长,像逃学儿童看到老师一般,心里暗暗着急:拐场哒,这下难办了。 他狠狠地把心一横:也不要紧。为连改、定居,就是用机动船拖他,也决不回血防医院。他把自己上满的一担土挑到了肩上。 胥大海走到邓平祥面前,摘下他肩上的一担土,像哥哥生怕未成年的弟弟挑着重担扭断腰肢一般,心疼极了,呵斥道: “平祥你这样搞像话吗?” 邓平祥望着民兵营长。 民兵营长上下打量着邓平祥。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语,两双眼睛碰在一起,彼此深情地观望,像两根无形的电线,交流着身上的光和热。 胥大海责怪道: “你说,哪个叫你来的?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嘛?!” 邓平祥不知怎么回答。 胥大海用命令似的语气说: “你必须赶快回血防医院去!” 胥大海的厉声命令,在邓平祥听来倒像是亲切的规劝。他不像平素日去执行,而是静静地站着,只深情地叫了一声: “大海哥!” 胥大海铁着心,丝毫也不让步,说: “莫啰唆。走吧!要不,叫天湘送你。” 卓有德一旁帮腔: “要你走,你就走嘛!春柳湖这么多劳动力,不少了你一个嘛!” 胥大海质问: “你把地区血防医院一住,为什么变得这样莽撞了呢?锑剂治疗的禁忌,它那副作用的危险性,你都不顾了?” 邓平祥的心在剧烈地跳动,想到一担土挑上了肩,也眼巴巴地看着干不成。想到自己的心情不能为对方所理解,十分难过,两颗晶亮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说: “你们的干劲比天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胥大海听着,眼眶里也含满了激情的泪花。他明白,靠命令是不能把单瘦小伙子赶回血防医院的,便改换和软的口气说: “平祥,大家都关心你,尤其是春江哥,昨天特意跟医生交代,要看住你,好生养病,力争早日恢复健康。只要有了结实的身体,何愁没有机会为建设社会主新渔村出力呢?来日方长嘛!” 邓平祥听到这一节心里更加激动,恨不能立即甩开胥大海,使尽全身力气,把眼前这个土场里的土翻过来,挑到合龙口里去。急切中,他又采取对待朱天湘的办法,撒谎说: “是春江哥批准我回来参战的嘞!” 他说完这句话,两眼盯着胥大海的脸,心里暗暗得意:拿出春江哥这块金字招牌,你胥大海再也不能赶我回血防医院去了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