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珂的身上,总好像套着另一个omega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一瞬间,韩战的脑中忽然想起了很多过去很久的事。 他的四个儿子,前三个都出自原配,那时按照韩家的老规矩请了算命的人给起的同辈名字,分别叫兆基、兆文、兆宇,说是能保一辈子大富大贵。 但韩江阙不一样。 江阙,这两个字是他早早就亲自取的。 湖心一小楼,江边一宫阙,这大概曾经是他心中桃源仙境的模样。 韩江阙的omega父亲叫聂小楼,他们彻底决裂之后,韩战本以为按照聂小楼的个性,孩子肯定会改姓聂。 所以他后来看到韩江阙的名字时,曾经出神了很久。 那时他已经年过五十了,可仍然为此,像是年少时那样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 韩战摇了摇头,那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愤怒的力气。 他抬起手,把一条长颈鹿花纹围巾递给了面前的omega,围巾上都是冰坨坨,被冻得硬邦邦的,停留在打着一个圈儿的形状。 “这、这是……” 文珂捏住了没被冻彻底的围巾一角,他当然认得这条围巾,长颈鹿围巾他和韩江阙有一对儿的,这一条显然是韩江阙的。 “系在那个有眼睛的雪人脖子上的,我刚才来时解了下来。” 韩战淡淡地说:“我猜,应该是你的。” 这位身姿笔挺的老人忽然之间显得有些疲惫。 文珂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围巾,手指忽然有些发抖。 有眼睛的雪人,那是他呀。 韩江阙离开后这些天,他都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出去,根本没有来露天车位这边看过,他都不知道自己悄悄被围上了围巾。 这些天,他曾经无数次带着恐惧地揣测过韩江阙离开时的情绪,是苦闷、愤怒还是决绝。 但是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忽然之间触碰到了那个男人单纯无比的心情。 在天色未亮的安静清晨,alpha摸着黑到了楼下,明明想要离开的时候,却仍然会为他们四个的雪人驻足很久。最终在天亮之前,alpha把自己的长颈鹿围巾轻轻地系在了叫做“文珂”的雪人脖子上,然后踩着细碎的雪离开了。 那样的心情,一定是温柔的,伤心也是温柔的。 韩江阙只是太伤心了,伤心到不得不躲起来。 站在文珂面前的韩战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十年前,我刚把韩江阙领回h市时,每隔一两个星期,这个兔崽子就自己坐火车跑回锦城,然后躲在你家那个黑黝黝的楼道口里偷偷哭。那时候我也以为是他年纪小,以后就会放下了。没想到十年后,他还真没什么长进。我的四个儿子里,就属这家伙最……” 韩战说到这里却忽然顿住了,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晃晃的责备,可欲言又止的时候,却又带着更复杂的神情。 “你说得对,我对我的儿子会做什么选择的确没有把握。好吧,你既然这么坚持,那就等他回来决定——但你记住,无论是什么决定,后果你们两个自己承担。我决定了的事不会妥协,他选择你,就离开韩家。” 韩战一个字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要坐回宾利车里。 但是文珂忽然追了一步上来,急切地拦住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韩兆宇。 “韩……” 他有些卡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一点的称呼:“韩三哥,你知不知道韩江阙在哪里?” 韩兆宇转过头,挑了挑眉毛:“文先生,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如果知道,难道我会瞒着我爸吗?” 衣着考究的alpha神情诧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文珂却觉得他的眼神有种十分浑浊的感觉。 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因为韩兆宇已经很快和韩战一起坐进了车里。 汽车引擎的启动声响起来,文珂抓紧围巾,看着韩家的几辆车缓缓驶出了世嘉的车道,他站在漫天的飞雪里,他忽然有种如坠深渊的绝望感。 世界这么大,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躲起来舔伤口的小狼。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文珂重新在脑中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躲起来”。 带着残缺的记忆的韩江阙,因为伤心而逃走的时候,会躲在哪里? 他想起韩江阙曾经说过,在美国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独自一人去佛罗里达看长颈鹿; 就像韩战刚才说过的,少年韩江阙也曾经一遍遍地回到小小的锦城,然后躲在他家黑黝黝的楼道里。 锦城、北三中,那里曾经是他们的故乡。 就在那一瞬间,文珂终于破解了韩江阙的行动轨迹。 “我知道了!” 文珂什么也顾不上,急忙用手机app查着半夜从b市出发的列车表,但随即却发现这个时间,根本买不到票了。 “蒋潮。” 文珂干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