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甚至没有一个回答的人。 “你们看,人可能会跳槽很多次,在这个时代,哪怕待在一个公司五六年都算是长情,但是我们愿意花一个星期中的十几二十个小时去琢磨、研究,当然,我认同,这是当代大学生很负责、也很成熟的做法。” “但我这里想要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厚此薄彼?难道我们不明白,我们这一生中最重要的誓言是什么?绝对不会是对一家公司说:我愿意一辈子在这里做牛做马。我们这一生最庄严的誓言,是终有一天,我们会在父母亲友的见证下,牵着爱人的手,对着彼此说:无论生老病死、至死不渝。” “我们明明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一生的伴侣。” 文珂停顿了很久,他的眼神扫过礼堂里所有稚嫩的面孔,一字一顿地问:“那么为什么,我们究竟为什么认为爱情不需要钻研、不需要试错、不需要思考?” 坐在后排的卓远几乎是窝在座位里,他用手按着帽沿,但仍忍不住一直用有限的视野去看着站在礼堂前方的文珂。 他感到无比陌生,却又仿佛似曾相识。 那个幽默地侃侃而谈的文珂,那个神采飞扬地掌控着全局的文珂。 在和他的婚姻中,文珂就像是被压成了一个扁扁的影子,安静、乏味,卓远几乎都要忘了,他高中时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少年曾经是多么的闪耀。 整个礼堂里此时已经鸦雀无声。 “因为我们的社会,太过于相信信息素的匹配。”文珂沉声说:“我们的社会太过于相信信息素匹配的同时,却又太轻视我们作为人的内心。是我们被蒙住了感官,被庞大的运算系统主宰了恋爱的直觉。” 他说到这里,有些疲倦地扶着自己的腰,往后靠坐在桌面上。 omega浅褐色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温柔的感伤,他握着麦克风,轻轻侧过身,把自己伤痕累累的后颈展示了出来。 看到那个景象,礼堂中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连许嘉乐的眼神也有些复杂地看向文珂。 文珂转回头,继续道:“半年前,我离婚了。” 他很平静地面对着年轻的大学生们无比异样的目光,继续道:“是的,我是一个三十岁的离异omega,现在还是个未婚先孕的大龄omega。” “半年前,那时候我的信息素等级只有e级,在婚恋市场里,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个残次品。但我和我的前夫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所以他家后来也算勉强同意了我们的婚姻,他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可是我们却并不幸福。” 卓远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他整个人神经都绷紧了,有些恼怒地盯着文珂的嘴唇,可就在他以为文珂要说出他出轨的那些事时…… 但是文珂对那件事只字未提,只是淡淡地说:“明明信息素那么匹配,明明腺体释放出来的气味告诉我,我应该很爱他,可是我们就是不幸福。当你不幸福的时候,其实是说不出来所以然的,你只是会觉得自己越来越空洞,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两个人的精神在一点点抽空,那是一万次弥补不了的痛苦——”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这件事困惑,明明按照这个社会的标准、按照信息素的匹配度,我都不应该这么痛苦。直到离婚之后,当我拿掉了我的标记,当我遇到了我真爱的alpha时,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连卓远都呆呆地直起了身子,他无法否认的是,就连他也想知道文珂接下来的话。 “大家,今晚的活动结束之后,你们完全可以忘记所有关于末段爱情这个app的一切,但我希望我接下来的这些话,你们可以记住。” “腺体只是一个器官,但是我们是人。割掉腺体,我们能用眼睛去看;蒙住眼睛,我们还能用手触碰。我们是人,我们天生就知道什么是爱,在你还没发育出性腺的时候,你就知道,在整个小学的班级里,风吹过的时候,你会想要偷看谁的发丝飘起来。我不相信任何人找不到答案,如果你现在没有,去问自己,去用尽一切方法问自己——我们的心里,其实始终都有答案。” 文珂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但是仍然把麦克风从架子上拿了下来,然后一步步走得离高校学生们更近了一些。 他一字一顿地说:“信息素匹配是一个运算系统。它是高效的、是功利的,它就仿佛是一个作弊器,快速告诉你一个最简便的答案,但是在爱情这门功课上,我恳请大家永远不要作弊。人生中有很多捷径可以走,但是对于爱情,不要走捷径。 “不要走捷径,在这个应该肆无忌惮地勇敢的年纪,要走你爱的那条路——无论多么崎岖、无论多么偏僻,你永远、永远不要放弃那条路。” 礼堂里先是三三两两响起了掌声,紧接着零散的声音几乎是在几秒间就化作了震耳欲聋的连绵掌声,许多高校的学生甚至已经站了起来,用力地鼓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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