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你在哪儿?吱一声啊。再不回电话我报警了啊!” 手机语音外放的声音大到叫她心虚。 顾新橙偷偷瞥一眼傅棠舟,酒店暧昧的灯光在他发上晕出一圈泛棕的暖色,碎发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默了一秒,不禁莞尔,将她裙角抚平,然后随手拾起落在沙发上的金属外壳打火机,慢条斯理地去了窗边。 他从烟盒中熟练地抖出一根烟,送入口中。 机匣发出一声清脆的“啪”,青色火焰瞬间跃起,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徐徐吐出一缕烟,对发愣的她说:“不回个电话?” 沙哑低回的嗓音里带着莫名的调侃。 顾新橙耳尖发热,她拨了个电话回去,小心翼翼地编着谎话:“我今晚……嗯,和同学在桌游吧呢……不回去了,他们说要玩一宿狼人杀。” 冯薇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遇到坏人了。” 坏人? 顾新橙抬起眼睫看向傅棠舟。 颀长的身影一半落入灯光下,一半隐入夜色中。 胳膊支在窗沿,修长的指尖松松夹着一根烟。奶白的烟雾消逝在夜风中,烟头的一粒光点忽明忽灭。 眼神犹如一泓深潭,漆黑、冷淡又懒倦。 她窥不见底,却心甘情愿溺毙在这双眼眸里。 “不是坏人。” ……吧? 不知为何,顾新橙恍然想起高中时曾在书上偶然看到的一句话:“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那时她不懂这句话。 现在她冥冥中觉得,这或许就是她这辈子要活的某一个瞬间。 * 出租车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地向前挪动,平日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走了半小时。 车子在银泰中心前停下,司机叮嘱说:“东西带好,别落了哎。” 银泰中心是长安街上最高建筑,首都规划委员会规定长安街两侧建筑限高250米,而银泰主楼是恰到好处的249.9米。 hyatt旗下的顶级豪宅柏悦府就坐落于此,这里风光地段俱佳,傅棠舟平日大多宿在此处。 他去上海出差,顾新橙照常在学校和公司之间两点一线。 要不是他今日回京,她不会过来。 顾新橙走进挑高的入户大堂,正巧遇到楼内一位业主出门。 那是个身穿高级西装裙脚踩七厘米高跟鞋的中年女人,妆发精致,胳膊上挎一只黑色爱马仕包,走起路来脚底生风,一瞧便知是雷厉风行的公司高管。 大城市的邻里关系疏离寡淡,人和人之间更是泾渭分明。 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她同顾新橙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可顾新橙还是从她眼角冷漠的余光里察觉出一丝轻佻的不屑。 顾新橙的嘴角自嘲似的轻轻扯了一下。 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价值近亿的豪华公寓楼里,还能是什么身份呢? 这种况味不明的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见,或许她该庆幸她早已习惯。 顾新橙上了电梯,刷卡后按下楼层数。她用指纹解锁公寓门,感应灯应声而亮。 偌大的室内空空荡荡,并没有傅棠舟回来的痕迹。 她踩着吸音地毯,穿过绘着壁画的玄关,将手里那摞书放到会客厅的矮几上。 顾新橙今年大四,刚好够资格报考cfa一级,正巧保研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就报了名。全英文的考试有一定难度,但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既然学了金融专业,迟早得考下这个证。 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两三周左右,她得把之前做过的题再刷一遍才能安心。毕竟八丨九千的报名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她并不能完全安心。 她每刷几个题,便要停下来看看时间。 傅棠舟说今天回北京,却没说具体时间。她向来懂事,很少主动叨扰,在家等着他肯定没错的。 她和傅棠舟的相处模式不大像普通情侣。 他很忙,常常一整天杳无音讯。男人要有私人空间,像傅棠舟那样的男人,更是如此。 她深谙此道,所以能待在他身边这么久。 顾新橙刷完半套题后,望着安静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给傅棠舟打了个电话。 银泰中心高层豪宅的夜景无可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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