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六千两银子,只说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估计没这偏财运,还道:“您看,拍卖舆图虽是意外之财,可转眼间就没了。” 言词间颇为豁达。 裴宴刮目相看,道:“江潮要见我做什么?” 郁文也坦诚以告:“说是想让您给宁波知府那边打个招呼,可我觉得,他多半还是想认识认识您。还说起您家里是一门四进士。我们这些本地人都把望老爷给忘记了。” 裴宴嘴角抽了抽。 不是外人忘了裴望,而是裴家有意淡化他的存在。 “我知道了。”他道,“既然求到你这里来了,乡里乡亲的,不见也不好。你就让他过个四、五天再来见我。我这几天要去杭州城查个帐。”然后说起上次见郁棠的事,“她有没有跑去李家看热闹?” 郁文赧然。 他和吴老爷还想背着裴家买了李家的田,没想到人家裴三老爷早就知道。 “看热闹?”郁文心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裴宴,干笑道,“怎么看热闹?他们的田是私底下找人卖的,她总不能跑到李家门前去围观吧?而且就算她去,李家大门紧闭,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裴宴奇怪地看了郁文一眼。 李家的热闹难道就在大门口杂耍吗? 难怪郁家的事得郁小姐出面,郁文虽然是个秀才,可看这样子,估计读书读得都有点腐儒了。 估计和他说什么也费劲。 裴宴懒得和郁文继续说下去,端了茶。 郁文不好多逗留,起身告辞。 裴宴当天下午就去了杭州城。 江潮只好在郁家等裴宴回来。 郁文和吴老爷做东,带着他到处游玩了一番。可惜临安城只有这么大,远一点的地方又不敢去,不过两、三天,就没什么新鲜的地方可去了。 江潮常年在苏浙两地奔波,也算是小有见识,临安的风景虽好,却称不上独步天下。他心里又惦记着几天之后和裴宴的见面,也无意继续游玩,索性道:“连着爬了几天山,我这腿都开始打颤了,还比不上两位兄长体力好。惭愧!惭愧!” 吴老爷闻言知雅意,哈哈笑道:“我们也是强弩末矢,舍命陪君子。既然江老弟这么说,那我们就歇两天,正好等裴三老爷回来。” 江潮在郁文家歇下,在心里仔细地琢磨着见了裴宴要说些什么话,怎么样才能打动裴宴,让裴宴觉得他是个有用之才。 像这样的机会,可能在他一生中只会有这么一次。 心里七七八八地推算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不免有些头昏眼花的,想着马上要用晚膳了,他带着小厮阿舟往厅堂去。 路过天井,他看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了件银红色素面杭绸褙子,白色的挑线裙子,头发乌黑,皮肤雪白,正指使着郁家的那个婆子和丫鬟在装匣子,一面装,还一面道:“小心点!边边角角都不能折了,他那个人,最最讲究不过,要是看到边角折了,多半会以为是放了好几天的,连尝都不会尝一口。” 江潮的目光就落在那些匣子上。 一看就是装点心的匣子。白白净净,连个字和花纹都没有。 送礼,应该是用红匣子装着吧? 这种匣子,像是……祭祀的时候用的。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小姑娘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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