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陈氏出了厅堂,站在屋檐下悄声对母亲道:“既然阿爹已经决定帮江老爷,我们也别让阿爹为难,不如装着不知道,拿些银子给江老爷置办几身衣服,不声不响地把他送走好了。” 郁棠不知道前世江潮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但从江潮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看来,江潮倒没有辜负他前世的名声。那他就不可能总躲在临安。他肯定还会出去想办法翻身的,他们又何必做那小人。 前世,她落难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帮她,她也应该与人为善,力所能及地帮帮别人才是。 陈氏觉得郁棠说的有道理,去开了妆奁给阿苕拿了银子。 郁文对此一无所查。 可自打进了这个厅堂心弦就绷得紧紧的江潮却看得明白。 屏风后面有人,如果不是郁家的女眷就是刚刚在此和郁老爷说话的朋友。领他进来的小厮去安置他的客房了,此时却去了屏风后面,十之八、九是发现他没有行李去请屏风后的人示下,那屏风后面的人应该就是郁太太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郁太太是穿着墨绿色八幅裙的还是穿着白色挑线裙的? 穿白色挑线裙的,多半是丫鬟。 郁家应该已经发现他的狼狈了。 郁老爷是会寻个借口把他赶出去呢?还是会如他期待般地收留他几天呢? 江潮心里乱七八糟的,面上却不显地低头喝着茶。 吴老爷得了信很快就赶了过来,因为有了江潮,他们原本准备两家人一起在院子里赏月喝酒吃螃蟹的安排被打乱了,变成了吴老爷、郁文、郁博、郁远、江潮和吴老爷的两个儿子在前面的天井里喝酒赏月吃螃蟹,郁家和吴家的女眷在后院开了一桌。 吴太太也知道入股失败的事,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陈氏聚一聚,此时不免拉了陈氏的手说起这件事来:“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何况这家业原本就是他们男人挣下来的,挣钱的时候我们跟着笑呵呵的,这赔了银子,他们心里也难过,就更不能说风凉话了。我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没想到弟妹比我心更宽,还请我们家来吃螃蟹,我敬弟妹一杯。”说完,端了面前的金华酒。 郁棠不由对吴太太刮目相看。 她这番话分明是要劝解陈氏。 郁棠从前只觉得她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胸襟气度,难怪人人都喜欢请了她去做全福人。 她服气地敬了吴太太一杯酒。 吴太太却逮着她似的开始说起她的亲事来。 郁棠如坐针毡。 王氏呵呵地笑,为侄女解围:“她的事不急,最要紧的是找个合心意的。” 吴太太笑盈盈地点头,见相氏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吃月饼,热心地夹了只螃蟹放到了相氏的碗里,道:“你也尝尝,这螃蟹可买得真好,蟹肥肉美,很难得。” 相氏闻言,却求助般地望向王氏。 王氏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道:“多谢吴太太了,只是我这儿媳妇这些日子要注意饮食,螃蟹性寒,不敢吃。等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请大家吃螃蟹宴。” 吴太太讶然,但很快就和王氏一样喜上眉梢,连声说着“恭喜恭喜”,道着“明年的这个时候您可别忘了”。 “一定,一定!”王氏春风满面,相氏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郁棠看得一头雾水。 陈氏这才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傻瓜,你马上要做姑姑了。” 郁棠恍然大悟。 难怪郁远欲言又止,难怪大伯母来家里借布…… 郁棠“哎呀”一声,嗔怪相氏:“阿嫂也不告诉我一声。” 相氏脸红得更厉害了,赧然道:“刚刚三个月……” 前世,郁远一直都没有子嗣。 今生,她和郁远都能做父母了。 她眼眶一湿,端起酒杯就要敬相氏。 陈氏笑着夺了郁棠的酒杯,笑道:“你这丫头,糊涂了,你阿嫂这个时候怎么能喝酒。早知道就应该再过些日子告诉你的。“ 吴太太等人哈哈大笑。 郁棠却破天荒地多喝了几杯,回房的时候脚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