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 他很难过,去找他阿兄,他阿兄却说他已经大了,不要再这么天真了,有些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即便他们家不收留那些流民,自然会有别人收留那些流民。 他很茫然。 不管怎么说,那庄子是他们李家的,那些流民是他们李家收留的,官衙的人去查证的时候,是在他们李家的田庄出的事,他哥哥怎么能说出这种推卸责任的话来? 裴家三总管胡兴上门做客,说郁家请了他们家三老爷做中间人,说和两家人的恩怨,他觉得无颜面对郁家的人,他阿兄却强行让他跟着一道过来,还和父亲留下的清客商量了半天,说那些流民与他们家无关,绑架郁家小姐的事更是无稽之谈……对曾经做过的事全部否认。 他们家难道不是应该积极主动地配合裴家给临安城的人一个交待吗? 他谦逊温柔的母亲不见了,善良正直的阿兄也不见了…… 而他们,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婚事吗? 李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他阿兄走进裴家大门,又是怎么坐在了裴家厅堂上的,是耳边激烈的争吵让他回过神来的。 在他混混沌沌的时候,李家和郁家已经争论了半天。 而坐在正座的裴三老爷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漠,好像眼前的争论都与他无关似的。 这个裴三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竣不禁朝哥哥李端望去。 李端还是挺重视这次的事的。 他换了身前些日子新做的宝蓝色织金五蝠团花直裰,衬得他皮肤白净细腻,面若秋色,如玉树临风般,姿容十分地出众。 他此时的神色也如秋色般冷峻,沉着脸道:“郁老爷,我们多说无益,还请你们家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就要去官衙告你们诽谤了!” 李竣闻言打了个寒噤。 郁家也不是鲁莽的人,怎么会无凭无据地就敢请裴三老爷出面做这个中间人,裴三老爷也不是傻瓜,如果没有证据,怎么可能管这个闲事? 李竣突然清醒过来。 他朝郁文望去。 只见郁文气得满面通红,听李端这么说,朝着裴三老爷和几位乡绅行了个揖礼,沉声吩咐郁远:“你去把人证带上来。” 郁远应诺,退了下去。 厅堂里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郁棠心里非常地愤怒。 李家一直都这样。 就算把他们抵到了墙角,他们也能视那些证据如无物,当别人都是瞎子般地死不承认,再逼急了,就会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去,说自己无知,也是受害人。 前世,他们不知道使过多少这样的手段。 今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得逞的。 她飞快地睃了裴宴一眼。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郁棠的裴宴有点想笑。 他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的。 她低着头,扮成小厮的模样躲在她堂兄身后走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发现了——能进这大厅的,哪一个不是主事的人,带个小厮进来,也亏得郁家心大,亏得那些人最好奇的是第一次主持这件事的他,没有分出精力给她,不然她在走进这大厅的时候就会被人发现了。 但只要他不说,她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不要紧,他们见他不作声,十之八、九也会装作没看见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郁家这位大小姐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从头至尾,她是看也没看李家老二一眼,看李端的目光则好像是烧着一团火,要把他烧了似的。 裴宴当时就摸了摸下巴。 难道这位郁小姐要报复的是李端不成? 他喝了口茶。 就看见郁棠附耳跟郁远说了几句话,郁远点头,上前去跟郁文低语了几句,刚才还被李端说得哑口无言的郁文立刻接过卫老爷的话,开始反驳起李端来。 过了一会儿,郁文又处于下风了。 他们那边就换了卫小元和李端争论。 李端不愧是被顾家看中的姑爷,会辩论不说,还有急才,三下两下又把卫小元说得说不下去了。 李端背手挺立在大厅的中间,颇有些舌战群雄、睨视天下的傲然。 郁棠又和郁远低语了几句,郁远上前,再次跟李端争论起来。 裴宴看着都有些替郁家这边的人着急。 怎么几个大男人吵架还不如一个女子。 难怪郁家这些年也就只能守着家中的祖产过日子了! 要是这位郁小姐能代表郁家这边站出来和李端对质,肯定有意思多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