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手中拿了把黑漆描金川扇,趾高气扬的。刚下船他就板着脸对裴满道:“遐光呢?他怎么没来接我?我从京城来,这么远,专程来看他!他不去杭州城迎我也就罢了,我都到苕溪码头了,他居然也不来接我。这是待客之道吗?” 裴满的姿态放得非常低,恭敬地上前给那人行礼,称那人为“周状元”,道:“我们家三老爷被家里的事缠着了。不然凭您和我们家三老爷的交情,我们家三老爷怎么可能不来接您呢?” 周状元就冷哼了两声,抱怨道:“我让他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乡下地方,有什么好呆的。他偏不听。现在好了,这大好的天气,竟然要处理庶务,想想我都替他心痛。” 裴满赔着笑,不置可否。 周状元估计也没准备让裴满接话,朝着他挥了挥手,道:“走吧!轿子在哪里?遐光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轿子里的用具熏的什么香?” 裴满忙道:“这个三老爷亲自交待过,熏的是我们家三老爷亲自做的梨花白。” 周状元闻言看了裴满一眼,嗤笑道:“难怪遐光选了你在他跟前当差,就你这睁眼说瞎话还不让人讨厌的本事,也当得这个差事了——你们家三老爷,可是从来不用香的,更别说亲手制香了。” 裴满的确会说话,笑着道:“大家都说您和我们家三老爷是诤友,也只有您这么了解我们家三老爷了。” 只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冷意,并不十分亲切。 但他的话显然让周状元很受用,周状元也不挑了,“唰”地打开扇子摇了两下,道:“前面带路。” 裴满忙做了个“请前面走”的手势,陪着周状元往停在码头旁边的轿子去。 仆从鱼贯抬着箱笼从船上下来。 郁棠就这么看了一眼,那些箱笼就不下十个,个个都漆着上好的桐油,明晃晃的能照得出人的影子,四角包着祥云纹的黄铜,还有七、八个穿着素净,戴着帷帽的女子站在船舷边,看样子等着下船。不知道是那位周状元的丫鬟还是内眷。 旁边的人看着又炸开了锅。 “这是裴三老爷的好友吧?” “从京城里来,还是位状元郎,裴三老爷好有面子。” “看这些排场,这位状元郎肯定也是大户人家出身。” 郁棠却在想,原来裴家三老爷字“遐光”。 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呢?还是“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或者是“山色葱笼丹槛外,霞光泛滟翠松梢”? 不过,裴家三老爷的确如松似竹、如光似珠,相貌出众。 还有那个周状元。 前世她并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哪一科的状元。不过,那副骄傲自大的模样倒和裴三老爷如出一辙,两人不愧是好友。 郁棠想着,载着郁文的客船驶离了码头。 她和母亲朝着父亲挥手,直到船已经驶远,她才搀着母亲去当铺和小佟掌柜打了声招呼往家走。 那边周状元和裴满已不见了踪影,留了个管事打扮的人在那指使着小厮装箱笼。 高高的箱笼堆了两马车还没有完。 郁棠不由咋舌。 出来做个客而已,却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可见这个人是如何的讲究了。 她对这个周状元的身份不免有些好奇。 回到家中,阿苕已经照着郁文的吩咐抱了一条小黄狗回来。 小小的身子,柔软的毛发,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看一眼就会暖到心里头。 郁棠忍不住蹲下来抚摸小狗,小狗就在她掌下细细地叫着。 她的心都要化了,问阿苕:“哪里捉来的?可取了名字?” 阿苕笑道:“就从我们家乡下的佃户家里捉来的,叫三黄。” 郁棠“咦”道:“为什么叫三黄?” 阿苕笑道:“说是一口气生了四个,这是第三个,就随口叫了三黄。” 郁棠笑道:“可它是我们家唯一的一个,叫小黄好了。” 众人都称“好”。 陈婆子就用骨头汤拌了饭给它吃。 小黄吃得呼哧呼哧的。 陈氏看着有趣,也过来摸它的头。 郁棠想着她屋里还有马秀娘送的肉脯,跑回屋里去拿,却听到后门有动静。 家里的人都在前面的庭院里,难道是进了贼? 郁棠寻思着,拿了根插门的木棒高声喊了句“谁在那里”。 后门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还“哐啷”一声,有人朝后院扔了块石头进来。 这就不是贼了,是有人对他们家不满。 郁棠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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