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策虽有退让,不再株连,但林醒的罪责是无论如何无法抹去的,还是被判流刑,远离都城。其父林衍虽不用再被牵连免官,但逢此事端之后,内心郁结大病了一场,林觉被迫出来替父亲兄弟收拾残局,料理对他来说麻烦至极的一大家子,许久不得清闲,直到近几日,其父身体逐渐恢复,林觉渐渐从那些繁杂的事务之中脱身,才终于有空约游彦一聚。 林觉本意是想与游彦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但游彦前脚接到邀请,后脚御医就出现在长乐宫,恭恭敬敬地替他诊脉之后表示,游将军气虚体弱,需得好生休养,更不宜饮酒,不然的话只能再开些补药每日调养。御医如此的态度,自然是背后有人指使,至于是谁,也不言而喻,游彦简直哭笑不得,却也乐得成全这人的关切,与林觉改约了喝茶。 大抵是因为又过了一年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林家总算是走出了李埠一案的阴霾,整个茶楼都重新修整了一遍,换上了一副簇新的气象。游彦在楼下转了一圈,才跟着林觉一起进了二楼的雅间。 这个雅间是专门为林觉所留,位置在最里面,不受打扰,相对比较安静,但还能听见大厅内的琵琶声,一面喝着茶,惬意至极。还有一面临街的窗子,若是觉得乏味,还可以打开窗看看街上来往的人群,又是另一番乐趣。 游彦靠在窗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顺手接过林觉递过来的茶:“我一直以为这段时日你一直在府里忙着料理事务,肯定顾不上这边,倒是没想到,还有空将这里重新修缮,比以前更有意思了。” “府里真的需要我做的事能有什么?”林觉轻笑,“林醒虽然被判流刑,却也还是有回来的那一天,他虽走了,他娘却还在,这段时日恨不得盯着我每一个动作,生怕我占了什么不该占的东西。” 他说着话,喝了口茶,语带嘲讽:“她也不想想,老爷子为官几十年,每年就那点俸禄,剩下的那些东西大概还不够我这茶楼一月的营生,真以为能入得了我的眼?若不是老爷子前些时日实在病的太重,我又怎么会管她们母子的麻烦。” 游彦笑了笑:“你那弟弟被判流刑,去了哪儿?” “西北。” 游彦挑眉:“这倒是巧了,若是别的地方,我可能没什么办法,西北的话我倒是熟的很,也有不少老下属在那里,若需要关照的话,尽管开口。” 林觉耸了耸肩:“在我眼里,林醒被我家老爷子和我那庶母宠的太过了,在西北多吃点苦头反倒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才不会为了他,欠你这个人情。” “欠我人情算是什么大事?”游彦喝了口茶,“一杯茶就抵得过了。” 林觉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来,挨着他倚在窗边,看着外面街上来往的行人,忍不住感叹道:“这段时日为了这些事也算是焦头烂额,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本想约你圆了上次的诺,不醉不归,没想到最后只能在这儿喝茶。” 游彦低头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茶盏,茶香浓郁,沁人心脾:“其实我也不至于一口酒都喝不得,只不过林兄你酒量实在是差,到时候将你喝倒了,我却还未尽酒兴,那不是无趣的很?” 林觉轻轻地敲了敲窗沿:“那这么说来我倒是应该再找个人陪你才是。” 游彦视线从街上漫无目的地扫过,嘴角突然扬了起来:“正好这里有个现成的。”说着,他提高了声音,对着街上道:“陶将军何处去?” 骑着马从街上路过的陶姜诧异地转过视线,看见楼上的游彦登时满面惊喜:“将军?!!” 游彦朝着他招了招手:“这里有好酒,陶将军要不要来尝尝?” 陶姜许久未见游彦,没想到会这么机缘巧合地碰到,不由兴奋,立刻翻身下马,几步就进到茶楼之中。 游彦回过头,看向窗边一脸讶异的林觉,笑了起来:“我替你找了酒伴儿,林兄的好酒现在可以拿出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