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有伴驾的船只,忽风暴雨,必有应急的法子。”谢漪说道。刘藻头一回乘舟,自是茫然,闻言安心不少。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落在舟篷上,风势猛然加大,小舟颠簸了一下,使得刘藻的身子重重一震。她忙坐稳了,欲问谢漪可还好。谢漪却已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别怕,舟子是多年行舟的老手,不会有事的。” 她的手有些凉。刘藻心想,谢相也是怕的。她反手握住她,笑了一下,道:“待至蓬莱,厚赐与他。” 谢漪也笑了笑,望向她的目光中,添了少许宠爱。 刘藻被她这样看着,心又动了动,脱口道:“你这样笑的时候,倒是与我近了些。” 谢漪方才还觉得她与陛下越行越远了,不妨她有此言,怔了怔。 狂风仿佛要将整个太液池掀过来一般,呼号着拍打着舟身。舟子高声道:“船将翻了!” 刘藻大惊。谢漪立即道:“臣去传讯。” 外头的雨像是泼下来一般,大的看不清景物。听她说要出去,刘藻一把拉住了她,怒道:“雨这样大,你去什么?” 她说罢,便松开谢漪的手,自己小心踩着摇晃的船板出去了。舟身一抖,她险些跌入水中,谢漪看得站起身来,步子都迈出去了,刘藻却抓住了舟沿,复又站起。 谢漪松了口气,看着她在风雨中勉强立住脚步,高声说着什么。杂碎的声音伴着巨大的雨声,传入舟中,听不清话语。 过了片刻,刘藻回到舟中,她浑身都湿透了,脸上湿哒哒地滴着水,水要流进眼睛里,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道:“就来了。” 话音刚落,舟外便传来胡敖的声音。 幸而蓬莱岛就在眼前。二人换了艘船,衣衫都湿了。舟上无衣物,胡敖为难道:“陛下与谢相且稍忍耐,待至岛上,便有干净的衣衫换了。” 刘藻道:“知道了,退下。” 胡敖闻言,行了一礼,退到外间。 他一退下,谢漪便见刘藻悄悄地看了她一地转开眼去,绯红的羞意自她的脸颊直烧到耳根。 谢漪想到什么,低头一看,便见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可见衣下隐约的风光。她既恼又无措,强自镇定了,转过身去,背对着刘藻。 下一刻,一件湿漉漉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她的肩上,刘藻靠近了,她的身子几乎就贴着她的脊背,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后,使得谢漪僵直了身子。 “外头还有旁人,且以此应付,待至岛上,再换新的。”刘藻磕磕绊绊地道。她的衣袍是湛蓝的深色,可以做遮挡之用。 谢漪从未这般狼狈,更是羞于应答,便点了下头,抬手扯紧了衣襟。 刘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便急了,脸庞通红地解释:“我方才,什么、什么都没看到。” 话一说完,她便知说错了,忙又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说、是说衣衫下的……” 谢漪无奈,不知她过会儿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只得转过身,正要道声无事,便撞入了刘藻的眼中。那双深色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带着羞怯与紧张。 谢漪蓦然间发觉,这个她护在翼下的孩子,不知何时已长大了。 第64章 舟外风雨飘摇,波浪拍打舟身的声响不住传来。 刘藻见谢漪只看着她,却不说话,不由心慌起来,以为她生气了。那回谢相见了铜灯,便很生气,以为亵渎,眼下这般境况,她必是更生气了。 她身上还是透湿的,水珠自发丝流下,滚入眼中。刘藻抬手一抹,眼睛便红了,也不知是心中难受,还是雨珠激的。 谢漪回过神来,温声道:“莫用手。”她一面说一面取了袖中的帕子,为刘藻擦拭眼角。 帕子留在袖袋中,竟还是干的。擦干了水滴,眼睛便舒服多了。 刘藻留意她的神色,见她并无怒意,便弯了弯唇,歉然道:“都怨我一时起兴,牵累谢相与我同受了一回颠簸。” 谢漪将手帕放到她手中,道:“休说傻话。” 她虽是责备,话中却不乏亲昵。刘藻抿了抿唇,眼中满是笑意。 过不多久,便到了蓬莱岛,岛上早有人预备着了。 湿透的衣衫浸在身上,很是伤身。刘藻与谢漪被迎入大殿,各去沐浴更衣,泡去一身寒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