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英给李季开门,将李季请了进去:“上山挖野菜去了,婆婆丁(蒲公英)不是长出来了吗,二人好这口想吃,我就找了个破镰刀和铲子头,让他们拎筐上山自己挖。” 二英给李季倒了碗白开水:“我这家里也没个热水,您等会儿我这就现烧。” “又不是外人哪用得着麻烦。咋没见李金?”在炕上坐稳当了,李季看屋里没人。 “我家这破篱笆您也知道,前几天下完了雨一泡就坏了。正修呢,您先坐着,我去把人叫来。” 二英出门去叫李金,李季目光开始打量屋里头。 说真的,村里头的人谁家条件都不好,还是那句话,差不多的条件,家里头像不像样全看女人勤不勤快,李金家里头挺干净的,衣柜擦得发光,不过还能瞧见上面孩子调皮刻上去的图案。 结婚分家的时候老人总会给老大多一些,所以李金结婚的时候真没剩什么了,这衣柜还是二英娘家陪嫁过来的,是李金家里头最像样的家具了。 坐着的炕炕檐掉了几块,坑坑洼洼的,炕上垫着的草编的席子,坐上去还算软和。 看这么一圈下来,李季有些心酸。他家里头各种家具都不缺,还都是用的好木料,炕上垫的是城里头买的竹子编的席子,夏天清凉,冬天多烧火也不会太热,炕边上一直放着软垫子,坐上去舒服极了。 其实李季原本的家照比李金家里头还不如呢,住上好房子那都是托了二狗子的福。 只是李金家里头过得不容易,李季却不能直接拿银子接济。否则一个有了,旁的不给就说不过去了。就算人家不上门要钱,就是上门借钱也是受不起的。 这边都白拿钱给人了,对旁人总不至于连借都不给。而这个借款究竟还不还,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李季坐炕边上倚着墙想着事,二英已经带着李金过来了。 “四叔。”见到李季叫了一声,李季对他笑着点点头。 “你这边也忙,我有啥话就直说了。今天村里头二瓜去我那里借钱,说要供孩子读书,我一听是好事,就给他拿了五钱银子。等他一走我这一想,孩子念书是好事,咱们小时候就是吃了没银子的亏,大字不识几个,也就在村里头转转了。” 李金听念书眉毛挑了挑:“四叔您这意思是……” “我想供小土豆念书。”李季开门见山道,“咱家的小土豆念书虽说晚了些,但也来得及。还有你哥哥家里头的老疙瘩。送去读书认字,且不说考个功名吃皇粮,就是多学几个字回头帮咱们算算账都是好的。咱们老李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有两个读书人,就是说出去也好听。” 李金还在沉思,二英先开口了:“那敢情好啊,咱家里头要是出了个秀才,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我跟金子家里头穷,没本事供小土豆,四叔您有心那就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李金低喝道:“你懂个啥,见到好的就往前冲,也不看看小土豆是不是那块料。” 二英立即反驳:“不是那块料你是?咱家小土豆也就是皮实了些,可瞧他淘气的时候脑袋瓜多好使?要是让他收收心好好念书,说不定真能给咱考个秀才下来,到时候就是咱村里头的状元郎,我看村里谁家还敢说咱儿子不好。” “要不咋就说你见识短,凡事就往好的地方想。淘气是一天两天改回来的?我还说你碗筷不应该攒一块洗呢,你改了吗?”李金道。 “那能算一码事吗?哪有孩子小时候不淘的?淘也是出息,旁人还作不出小土豆那么多花样呢。”二英冷哼道。 “我看儿子就是被你惯坏的。”李金道。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要吵起来,李季连忙阻止了二人的谈话,开口道:“你俩可别在我面前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上门挑拨你俩的。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金你这担心正常,不过咱试试也挺好,万一小土豆是这块料呢。认字总没坏处。咱先让他念个一年书,要是学好了继续学下去,学不好回家里头到我那儿帮忙,我也不能亏了我这侄孙子。” 二英捅捅李金:“你瞧四叔说的,咱儿子又不是歪瓜裂枣,再怎么调皮也没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说不定上了学被先生教一教就学好了。甭管认几个字上了学堂回村里就是贴金,省着我出门听旁人叨咕自家孩子都不好意思张口,闹得好像旁人家都是乖孩子就咱家一个孬的。” 听了二人的话,李金也犹豫了。二人说的都有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