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句话叫作: 太宰的语气,就像来自地狱深处的梅菲斯特菲勒斯在引诱着浮士德时,那种充满了伪作的好奇探究、足够勾起所有人类心底对自己的质疑和动摇。 太阳底下无新章, 他说, 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虽然我现在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但中也总要考虑到万一某天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时,你应该要怎么选择吧? 太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像是使用激将法般地、语气转换成轻快嘲弄地多添了一句,当然,我也知道只凭着中也和蛞蝓差不多大小的脑容量,想不到这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嘛,原谅你了。 你这家伙! 他的激将法的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这边话音刚刚一落,对面那近乎咬牙切齿、隐含着怒火的低吼声就从话筒里面炸了出来。 从以前开始,你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目中无人! 给我听好了,如果真的敢有这样的人出现,我就让那个人尝尝什么叫作被重力碾碎骨头的滋味! 话筒里传来了铿锵有力的宣告声,不管是谁都不例外。 呵,谁都不例外吗。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哦,万一这个人,就是你要许下誓言的那个人呢?比如说, 太宰虽然因为开车的关系一直注视着前方,但我总感觉,他似乎再一次,把那种让人感到琢磨不透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 而且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同。 虽然表面上他还在和电话里的人沟通,但现在的太宰就像是在寻求猎物的弱点的捕食者一样,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紧紧地盯着我的反应, 你发誓要保护的人,有一天却绝望地选择自杀了又该怎么办呢? 车里的气氛在太宰这句话出口之后,忽然变得就像一汪漂浮着枯木和腐败水草的死水潭浑浊不堪的水流一样,格外让人感到滞涩而沉郁,令我几乎无法要呼吸。 可我却本身懵懵懂懂的,甚至还不明白这种变化的原因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喂,不会是你这家伙又想要玩自杀了吧?! 不仅是我感到莫名其妙,就连电话那边的人也仿佛是同感。 不过他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进入了虽然还是和刚才一样暴躁老哥人设不倒,但是又让人觉得像个卡桑那样的说教模式,就多少给我有点首领的自觉啊混蛋?!现在是又要怎么样?!现在整个组织的担子可都还在扛在你的肩膀上 当然不会是我啦,我现在还怎么可能去自杀呢。多少也是这方面的前辈,自然要为小孩子做出榜样才行。 榜样?电话那边的人和我一起困惑地问了出来。不是,自杀这东西居然还能有榜样的? 当然了。毕竟自杀的本质上,可是为了不给他人添麻烦,而选择自我了断人生所有的意义。 此时恰好前面的车辆在等交通灯,太宰的手指也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方向盘上。他鸢色的双眸正望着车窗外慢慢滑落玻璃窗的透明雨珠,不知道是在看那滴雨,还是透过这朦胧的雨幕看向了过去的自己。 那条河你看到了吗? 他用视线指着窗外被淹没在雨中,却又依然静静流淌着的鹤见川,对我说道,哪怕只有一个人还停留在河岸上牵挂着你,选择自杀就是一种不负责任、抛弃过往一切的胆小鬼的行为。 在没有被任何人牵挂的情况下,在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情况下,从容而不给任何人多添麻烦,总体来说利大于弊的情况下走向死亡,才是正确的、清爽而又充满朝气的自杀哦。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那线条光滑干净的下巴,其实没有国木田君每天嚷嚷的情况下,这一点还是挺好达成的。 记住了吗,京君。 唔。 太宰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自己是在被他点名道姓地深刻谴责一样,莫名其妙就感到非常地心虚?甚至都有些愧疚。 为什么? 明明在我这一个月里隐约回忆起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里,太宰自己才是那个整天嚷嚷着要自杀的人吧? 可是我却心虚到甚至没办法反驳他我又没自杀过这种话 不是吧,我不会真的曾经做出过这种蠢事吧?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当初醒来时会发现自己正身处融化沥青般的神域*,还失去了记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