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锣的时候,这蛮姑娘总算没失分寸,准时回来装身上台。 宋星寒和她碰上了,她仍是黑着脸儿,对宋星寒不瞅不睬。 她们在台上几幕对手戏,虽没让人看出不对劲,但下了台,两人却形同陌路。 宋星寒执意要给她教训,便硬起心肠来不作忍让。 ----其实宋星寒心里也明白,说云羽衣骄纵横蛮是苛责了。她这么年轻,个性也率真,对人对事都是简单直接,喜欢是喜欢,讨厌是讨厌,心里想的是什么,口里便是什么,不虚偽不敷衍,难免容易被人误会为不可一世。 林菁把她跟宋星寒比较,也是不公平的。宋星寒是穷人家出身,早看惯了人情冷暖,她可不一样,她出身于粤剧名家,自少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她的刁蛮任性,说穿了也不过是孩子气的撒娇闹别扭而已。 问题是,云羽衣既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资质好,根底也厚,只要肯努力求进,攀上高位根本是指日可待。但江湖卖艺,除实力外,人缘运气,也是缺一不可,否则便是逆水行舟,事倍功半。宋星寒混跡江湖这些日子,亲眼看见不少怀才不遇的人鬱鬱而终,便是这个道理。 林菁说得好,爱她害她,全在宋星寒一念之间。假如她为了这事而恼恨宋星寒,甚至断绝来往,宋星寒也实在无话可说了。 这冷战持续了两日两夜。 「星……星姐----」云羽衣怯生生的站在这里,声音有若悲鸣:「羽衣知错了。」 「对不起!羽衣知道星姐是为我好,我居然不知好歹,乱发脾气。羽衣年纪轻,不懂事,星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星姐,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千万不要不理我……」豆大的泪珠终于自她腮边滚下。 「别哭别哭。」宋星寒有点着慌:「你知道不对便好。在戏行讨生活,武艺子与人事同样重要,怕只怕你一时得志,便目中无人,失却班里人缘,断送了大好前途,将来便后悔莫及了。」 「前途不前途的,我也不放心上。」云羽衣呜咽:「我只是不想星姐讨厌羽衣,把从前待羽衣的隆情厚意都收回去罢了。」 「小傻瓜。」宋星寒轻轻把她脸上泪儿拭掉。 「以后,星姐说什么便是什么,羽衣全都听你的。」 经此一役,云羽衣顿然变得成熟了。她一改刁蛮任性的小姐脾气,对班里上下也谦敬守礼,太太团跟宋星寒交往,她也能主动回避开去----马上便搏得大家的好感,再加上她演出卖力,与宋星寒合作甚有默契,台缘声气,锐不可挡。 巩班主因应观眾喜爱,吩咐编剧不断把云羽衣帮花的戏份加重,到了后来,竟几乎变成了双旦戏。幸好文彩蓝对云羽衣的火速冒起,没什么言语,反而更奋发自励,演来场场好戏,由是班中各人全皆卖力演出,观眾一致好评。 那夜演罢,巩班主摆下庆功宴,大伙儿都高兴极了,不免多喝了两杯。 酒席未散,云羽衣已不胜酒力,宋星寒只好先行把她送回家。 云羽衣一人独居澳门,只有佣人照料起居。 宋星寒好不容易把云羽衣安顿下来,正要转身离去,「星姐----」 宋星寒吓了一跳:「羽衣,你醒了?」 「羽衣根本没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