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靥如花,原本是极美的景致,锦衣却觉得背心上一阵阵发凉,拾翠几个在旁边看着,感受也跟她差不多。 糜芜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无论锦衣还是王嬷嬷,哪怕她们恨透了她,也不得不忍着她,只因为她是侯府的小姐。从前她需要曲折婉转,绞尽脑汁对付居心叵测的人,如今仗着侯府的势,她也能痛痛快快地给自己出气了。 权势,可真是好东西啊!她得牢牢地抓好了,护着自己,护着阿爹,谁也别想欺侮了他们去。 鱼肚白透上纱窗时,糜芜又在梦中爬上了那架竹梯。 每爬上一节,踏过的横木便断开一节,阻断了退路,然而头顶上也只是雾茫茫一片,又看不见出路。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糜芜拼命想要爬的更快些,然而那竹梯突然一晃,整个倒了下去。 糜芜惊呼一声,睁开了眼睛。 “小姐,小姐!”拾翠惊慌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小姐快起来,出事了,侯爷被降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糜芜:听说你没兴趣帮我? 崔恕:…… 有兴趣,必须有兴趣! 第6章 圣旨是五更过后传过来的,只有寥寥几个字,忠靖侯江绍降为平安伯。 没有原因,没有征兆,突然就失了帝心,从此后一天不如一天,直到爵位被完全褫夺,产业被收回,一家子落魄到底,最后不得不搬出京城,灰头土脸地回了原籍——一个月前江绍开始做那些怪梦的时候,当先梦见的,就是江家的结局。 此后他几乎天天做这些怪梦,慢慢的意识到,这些梦,都是一本书的内容,而书的主角是,糜芜。 这个与惠妃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乡下姑娘在侯府败落不久后遇见了秋猎的皇帝,从此成了后宫专宠,一路青云直上。 江绍起初并不相信,但因为这梦太古怪,所以还是留了心,他暗自联络了姑祖母贤太妃,请她留心皇帝的动静,十天前贤太妃传出消息,皇帝突然摔了侯府进上的一方紫玉镇纸,那镇纸,从前可是皇帝的心头好。 江绍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这大约就是皇帝开始疏远江家的预兆。也许那些梦不是虚妄,也许他真是书中之人,甚至也许,整个世界都只是天外之人笔下的一个故事?庄周梦蝶,谁能知道此身是真是幻。 他循着梦中的线索,派人赶到那女子遇见皇帝的地方去查访,消息很快传回来,附近的确有个叫糜芜的少女,而且,如他梦中所见,美貌无双,身世不明,又与惠妃十分相像。 江绍感受到了面对命运时的无力。既然一切都将成真,不如抢在皇帝之前冒认糜芜为妹,由江家献上她,或许可以借此挽回帝心。 他说服顾梦初同意他的计划,又赶到乡下带回糜芜,原以为自己的处置已经足够机变,然而现实还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应该与糜芜毫不相干的顾梦初似乎知道糜芜的身世,而皇帝的发难也比梦中提前了。 “母亲,”江绍低着头,声音苦涩,“眼下,您还怀疑儿子那些梦吗?” 顾梦初的脸上有不甘,有愤恨,也有惊诧。她看着江绍,他还穿着接旨时的礼服,但这礼服马上就得脱下,从此他就不是忠靖侯,而是平安伯,再不能穿侯爷的服色了。 顾梦初拿定了主意:“糜芜可以留下,但咱们必须拿捏住她,逼她乖乖听话,那个小妖精不是善茬。” 江绍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母亲,时至今日,您还不肯告诉儿子,她到底是谁吗?您为什么会知道她娘亲的事,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顾梦初抿紧了嘴唇,许久才道:“她,应该是你爹跟……丁香的女儿。丁香那个贱人,当初在侯府帮佣时勾引了你爹,后来奸啊情败露,就带着肚子跑了。” 江绍脑中嗡一声响,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那些辗转难眠时的绮念,无声地嘶叫着挣扎着,变成一团糟污,横亘在他心上。 他只是随便捏了一个借口,他以为与她毫无瓜葛,所以才敢暗自肖想她,哪里知道,她竟真的是他的妹妹。 江绍的脸色变成煞白,涩涩一笑,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巧的事。” 他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母亲不怎么能容人,嫁过来后把父亲房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打发了,真没想到,竟然还漏了个帮佣的丁香,竟然还给他留了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