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这是自他十三岁去势之后,第一次与她共枕。 奚氏一族千百年来皆为蓬莱皇室近卫,蓬莱女皇于他们而言,是君,亦是信仰。 当年国破后,奚鹤卿的父亲拼死将卷耳和奚鹤卿送出来,自己却葬身在衍朝士兵冰冷的刀剑下。 父亲留给奚鹤卿的最后一句话是,护好殿下。 哪怕牺牲自己的一切。 先祖曾立誓,奚家,从来只为蓬莱皇室而生。 从蓬莱逃出后,两个人失散许久,直到近几年,奚鹤卿才找到卷耳。 她还是她。 只是他变了。 …… “奚鹤卿。”卷耳偏头,“你还没睡?” “嗯。”他声音低哑,奚鹤卿咳了咳。 黑暗里,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他额上,奚鹤卿听身边的人道:“不烫,怎么还冰凉呢。” 奚鹤卿眼前有些恍惚。 “冷。” 他低低道。 太冷了。 卷耳蹙眉,直接掀开奚鹤卿的被子钻了进去。 “你……出去。”奚鹤卿身子僵硬。 “你害羞什么。”卷耳顿了顿,“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蓬莱以女为尊,每位公主在幼时便会定下教她开蒙情事的人。 这个人,一般都来自奚氏一族。 从前两人共枕乃是常事,那时二人还小,奚鹤卿最多只是个暖床的,两人并未做什么出格只事。 奚鹤卿闻言僵硬道:“那时年幼。” “别扭捏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离他近了些,“可有暖一些?” 很暖。 可他却有些难受。 “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所以才这般放肆,嗯?” 他嗓音发苦。 “奚鹤卿。”卷耳无奈,“你不要乱想。” 窗外夜风呜呜哭嚎,两个人的被子却渐渐暖了。 奚鹤卿不语,身子却渐渐放松下来。 她又香又暖,和他不同。 月光投进窗格,能隐约瞧见身侧之人的轮廓,过了会儿,卷耳开口。 “你病重,可要跟太子告假?” “嗯。”他无意识的凑近她,“这几日便不去朝会了。” “秋狩会发生什么?”卷耳收回手,规矩在身侧放着。 “到时便知晓了,这几日你留在府里,少出去。”奚鹤卿微微侧头,发丝在枕头上带出沙沙声。 她平日本就是不爱热闹的性子,铺子里有水一兄弟两个照顾,卷耳倒是放心,闻言答应道:“我明白了。” 夜渐深了,他身子暖了过来,卷耳缩回自己的被子,喃声说,“睡吧,奚鹤卿。” 他忽略心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低低‘嗯’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风贤遇袭重伤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风贤倒是真放心让你下手。” 早饭式样不多,奚鹤卿下不了床,鸣金把桌子拖过来,早饭就摆在他床边。 卷耳小口喝着碗里甜粥,鸣金在一旁伺候着奚鹤卿。 眼看着要到十月了,早起的日头有些凉,午时的温度又会腾起来,一天冷冷热热个没完。 奚鹤卿讥笑,“风贤人精似的,他图的,可比我们大多了。” 卷耳自然明白这意思。 近几年奚鹤卿和风贤面上不和,私底下却没少做些于国不利的勾当,奚鹤卿举止言行丝毫不顾及,但风贤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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