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蓬莱、南阳的地理舆图。接连数日,总算记下了七八成,却也消耗心神,不妨歇息片刻。 无咎收起玉简,拿出白玉酒壶,而尚未举酒痛饮,又扫兴作罢。 酒没了。 找韦尚、广山,讨要一坛酒解解馋? 而那帮家伙有酒今醉,岂肯藏酒留待明日,算啦…… 无咎舒展双臂,长长缓了口气。 两、三丈外,坐着一道干瘪的人影,身上见不到丝毫的生机,唯有淡淡的阴气环绕而枯寂如旧。 无咎稍作迟疑,出声道:“老赤,你我唠唠家常如何?譬如,你祖居何地,当年的往事……” 鬼赤竟然睁开双眼,却神色漠然—— “没什么好说的!” “嘿……” 无咎尴尬咧嘴,自嘲一笑。 谁料冷幽的话语声,继续响起—— “你我在此,已等候六日……” 无咎恍然道:“是啊,咦……” 他神色一动,闪身蹿起。不过转瞬之间,他已出现在千丈峰顶之上。正当他低头俯瞰,鬼赤到了身边。 恰是午后时分,山峰脚下的情形一目了然。 却见那山坡之上的小镇,已被阵法光芒笼罩。而山谷之中,人影纷乱。数十个修士,围攻一个壮年汉子。汉子身陷重围,险象环生。而与之刹那,一头巨大的白猿突然出现,竟然直接砸向小镇,并发出一声怒吼—— “谁敢欺负妖族弟子,老夫找他报仇……” 天降怪物啊! 众多修士已顾不得围攻壮汉,而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而巨大的白猿,还是狠狠砸下。 “轰——” “喀——” 一声轰鸣,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笼罩小镇的阵法,竟被砸得崩溃殆尽。遂即百余道人影或是御剑、或是御空,惊慌四散而去,而不消片刻,又掉头返回,祭出剑光,围攻入侵的怪物。 而那怪物,或白猿,足有数十丈之巨,一屁股砸在地上,便是十多间房舍粉碎。他浑然不觉,猛然站起,挥舞粗壮的双臂,“砰砰”击飞了袭来的飞剑,继而又是拳打脚踢,随之飞沙走石、血肉横飞,还有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宁静的小镇,彻底毁了。 幸存的人们,扶老携幼,亡命逃窜。而试图反攻的修士见势不妙,也各自逃向远方…… 峰顶之上,两人犹在低头观望。 无咎瞪着双眼,忍不住伸手道—— “老万他……” 没有回应,他身旁的鬼赤,好像早已见惯了如此场景,依旧是满脸的漠然。 无咎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了峰顶。 不过短短的时辰,变成废墟的小镇上已空无一人。也不确切,倒是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壮汉,在倒塌的房舍院落间来回乱窜,显然是为了寻觅宝物而忙碌不停。 无咎落在街道上。 对面的院子里,冲出一位老者,摆了摆手,便要匆匆离去。 “老万,留步!” “何事?” 老者便是收起白猿法身,毁了天兆镇的万圣子,却左右张望,很不耐烦的样子。 无咎微微皱眉,叱道:“你哪里是报仇,分明趁火打劫啊!” “有分别么?” “怎会没有,你救了高乾便该收手,岂能为一己之私,而毁人家园呢?” “我说无咎,你管得太宽了!” 万圣子顿作不满,嚷道:“我老万也是得道高人,凡事讲究因果,懂得天理循环。正是因为你的缘故,致使高乾遭到围攻,而天兆镇虚实不明,老万只得全力出手。你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却又啰嗦没完!如今老万捡些便宜,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你……” 无咎被呛得无话可说,摆手道:“此地不宜久留……” “哼,区区几个小辈,活命已属侥幸,胆敢返回,只管打死!” 老万哼了声,又一头扎入临近的院落中。 无咎翻着双眼,悻悻转身。 却见鬼赤站在几丈之外,苍白的脸上神情莫名。 无咎有些尴尬,扭头看向远处,然后循着街道,佯作无事般的踱步往前。 天兆镇的存在,应该颇有年头,即便已毁坏大半,那斑驳的石墙、古老的雕刻,以及陈旧的门窗,依然透着沧桑的痕迹…… 行不多远,浓郁的酒香挥之不散。 而酒香的来源处,乃是街边的废墟,应该是家酒坊所在,却早已不复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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