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看着人数齐整的兄弟们,又看向羌夷四人,没有多说,飞身蹿起。一去十余丈,旋即脚尖虚点而再次往前。众人纷纷随后,倒也轻盈自如。唯有广山等十二个汉子,身形略显沉重,纵起纵落之间,脚下泥水四溅…… 不知不觉,细雨停歇。 又一片古木丛林,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但见古木高耸,藤蔓牵扯,雾气弥漫,天光朦胧。还有莫名的寒意,随着雾气迎面逼来。 “公孙老弟,诸位道友,前方传令,命你我就地等候!” 卫令走到林边稍作徘徊,扬声示意,继而又左右张望,接着说道:“依据海元子前辈的吩咐,贼人藏身之地不远。你我守在此处,倒也便于接应!” 林边是片草地,虽然潮湿,且布满了乱石,而比起泥泞的沼泽,倒是便于落脚歇息。 无咎找了块石头坐下,兄弟们纷纷聚在四周。 羌夷四人也就近歇息,却各自神情低落。 尤其是羌夷,再也不找某人的麻烦,只管手拈胡须,冲着无人处默默失神。想想也是,临行前的羌家,人多势众。如今仅剩下他与阜全两人。回转之后,又该如何交代啊。 “先生,有酒么……” 颜理怀抱着一把长刀,与广山坐在一堆碎石上,彼此换了个眼色,如此试探出声。 “有啊!” 无咎犹自打量着雾气笼罩的林子,随声回应一句。 颜理与广山顿时咧开大嘴,而话语声继续响起—— “尚存几坛老酒,留着本先生独自享用呢!” 颜理与广山的笑脸尴尬。 无咎却是嘴角微翘,淡淡又道:“且记住了,都给我活着走出千荒泽,到时候啊,再饮个痛快!” “哈哈……” 兄弟们连连点头,笑声一片。 卫令在四周转了一圈,走到不远处坐下,也仿佛被欢快的场面所打动,随声附和道:“来日返回微澜湖,我与兄长摆下酒宴,为公孙老弟,为诸位庆功!”没人回应,便是某位老弟也无动于衷。他似乎没有介意,自顾闭目养神。 无咎依然目视远方,神色中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万圣子,却在暗暗摇头。成为吴管事之后,得以贴身关注某人的一举一动。正是这个老冤家、老对手,虽然依旧是喜怒无常,而其举重若轻的洒脱,以及对待兄弟们的随意,与曾经的狡诈小子截然不同。 “无咎,我听说人族有驭下之术,否则你如何将一帮兄弟,如臂使指……” “不仅如此呢,本人还擅长读心术、他心通、控魂法,以及行尸走肉的秘诀!” “又瞎说了……” “老万,与人相处没有窍门,唯以心换心,足矣!” “哦……” “我倒忘了,你这个老妖物没心没肺啊!” “哼!” 万圣子本想发作,而深邃漠然的眼光中竟然闪过一丝亮色。他曾是深居简出的高人,万妖敬畏的祖师,而他整日里不是研修功法,便是与枯寂的时光为伴。他从未与人倾心交谈,更未这般轻松说笑。 “无咎,只怕原界的高手已找到了鬼族。你若是想要救出那帮鬼巫,缘何迟迟没有动手?” “不敢啊!” “怎讲?” 无咎回头一瞥,继续凝神远眺。他身旁的万圣子虽然与他传音对话,却闭上双眼,佯作吐纳调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如既往。 “此番各家弟子,皆有死伤,却将毫发无损的卫家,留下策应。我弄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岂敢轻举妄动!” “你是说,你已引起了丰亨子的猜疑?应该不会,否则四位天仙联手,你与你的兄弟,一个都活不成……” “我若倒霉,你老万也跑不掉!” “看来鬼族的劫数已定……” “老万,你该明白了吧。我并不在意那群鬼巫的生死,又怎会在意巫老的虚名呢。你不妨将祖师之位传我,看我答不答应!” “哼……” 无咎虽然与万圣子说笑,却也道出了实情。 海元子的修为,与丰亨子相仿,此时那位高人,就在前方。还有数十位家族弟子,遍布于百里方圆之内。只要这边稍有动静,便将被人察觉。故而他无咎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至于如何解救鬼族,他已没有丝毫把握。 却正如所说,他担心的并非鬼族的生死。 此番丰亨子的排兵布阵,可谓攻守兼备,称之为天罗地网,一点也不为过。而丰亨子却让卫家留后策应,着实有些反常。 是齐桓找到丰亨子,请求那位高人予以关照?还是另有缘由…… “沙沙——” 便于此时,停歇的雨丝再次飘落而下。点点雨滴打在地上,溅起层层的水雾。不远处的丛林,愈发显得朦胧莫测。忽而一阵腥风吹来,更添几分凄冷的寒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