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人沉默片刻,吩咐道:“放出风声,就说无咎现身了。鬼族与妖族,自然不会放过他……” …… “扑通、扑通——” 黑暗中,再次传来坠地的动静。 紧接着三道人影坐在地上,其中的一人,安然无恙,而另外两人,则是倚着石壁,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前……前辈,如此这般,接连数日,着实……着实承受不来,容我……歇息一二……” “前辈,阿年也要歇息……” 又是一个地下的洞穴,还是结伴逃亡的三人。 其中的归元与阿年,接连施展遁法,又不得停歇,早已精疲力竭,此时再也支撑不住。 无咎的气色倒是不错,途中不用施展修为,反而能够养精蓄锐,又借机吸纳了数块五色石。如今他气息顺畅,便是损耗的修为也找补了几分。 “嗯,歇吧!” 无咎终于不再催促,就地盘膝而坐,一边打量着洞穴,一边掐指算道:“已跑了七日……该有两三万里吧,尾介子依然没有追来……” 他此前带着归元与阿年,便已逃出了天星湖。随后迫不得已,由归元与阿年施展遁法继续跑路。两人的遁法虽然寻常,却接连跑了七日呢。眼下估摸算来,应该远离了天星湖,何况尾介子也没追来,应该再次躲过了一劫。 “嘿……” 无咎放下心来,咧嘴一乐。 所在的洞穴,狭长,黑暗,潮湿,且低洼处有溪水流淌。却不知地上的情形怎样,又来到了何方? 而归元与阿年,依然东倒西歪的狼狈模样。 无咎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两位能够活到今日,也算运气啊!” 归元与阿年摸出丹药吞了,稍稍歇息片刻,然后挪动屁股凑了过来,依旧是气喘吁吁。 阿年很是庆幸,附和道:“所言有理,着实运气……” 而归元以为,能够逃到此处,他出了大力,却非但没有得到褒奖,反而遭到嘲讽。他有些不服气,说道:“前辈,在下乃是人仙,能够活到今日,乃修为与境界所致,绝非运气哦!” “嘿,境界……” 无咎听到“境界”二字,又笑了一声。 归元尴尬起来,抱怨道:“前辈,在下当然比不得您老人家的境界,却也不用讥笑啊……” “我老人家的境界?”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自嘲道:“我有个屁的的境界!” “前辈见解超凡啊!” 归元却坐直身子,忖思道:“屁,虽也粗俗,说着不雅,却为炁之阴阳,来而无形,去而有声,有和光同尘之妙,谁说不是大俗大雅之境呢?” 无咎耸耸肩头,竟然无言以对。 归元来了精神,又问:“前辈不愧为高人,能否指点一二,仙道之巅峰,又是怎样的一番境界?” 阿年只觉得话题高深,不敢插嘴。 无咎收起笑脸,脱口来了三个字—— “不知道!” 你若让他与人辩论一番,他倒是张口就来,引经据典,或诗或咏,包你云山雾罩。而你若是他让阐述仙道妙旨,他一个字都懒得说。哪怕他已勘破天地,满肚子的感悟,他也不愿沉浸其中,否则岂不是过于费神?他信奉是本我随意,境界来了,便来;没有,随去。又何必当真呢,费神。 归元诧异道:“前辈修炼,所为哪般?” “跑路啊!” 无咎伸手拍着膝头,脸色再次露出笑容。 归元却神情一窒,茫然道:“跑路……” “当然喽!唯有跑得够快,方能活命够长。本人从踏上仙道的那日起,便是一路跑来。先后跑过了神洲,跑过了贺州与部州,如今又跑到了卢洲本土!” 无咎终于侃侃而谈,而过去的艰难岁月,无数回的死里逃生,被他说得如此轻松,并归纳为简洁明快的两个字,跑路。 而人世仙途,又何尝不是一种跑路。不是你追,便是我赶。有的人落下,坠入光阴的沉寂;有的人继续执着,奔向那梦想的巅峰。也许所谓的巅峰,只是轮回的终结。唯起始足下,仙无止境…… 归元依旧是茫然不解,沉思起来。 阿年也伸手托腮,愣愣瞪着双眼。 “闲话少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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