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坪上已聚集了成群的弟子,正与尾阊行礼寒暄,忽而发觉异常,一个个循声看来。 众目睽睽之下,无咎不由得愣在原地,旋即念头急转,脱口道:“嘿,我记得那日拜入山庄,恰见师兄前往长风镇的天淼阁,想来也是有缘,理当亲近、亲近……” 他虽然脸上带笑,却暗暗啐了一口。 这个戊名要干什么,害我啊?我只想问他是否记得玄武崖,幸亏那三个字没有出口,否则被他当场嚷嚷出来,后果难以想象。 而戊名却脸色微变,叱道:“岂有此理!”他冲着无咎狠狠瞪了一眼,转而拱起双手,话语声中多了怒气:“尾阊师兄,近日我行功偏差,气息不畅,故而与你告假,前往集镇购买丹药而加以调理。谁料这位师弟,竟暗中盯梢,分明存心不良,还望师兄主持公道!” 他不仅在告状,还要将无咎置于死地。 尾阊师兄,也就是管事弟子,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几次外出,均与我告假。而同门师兄弟,和睦相处要紧!”他的眼光落在无咎腰间的令牌上,皱着眉头道:“姬散人,山庄并非藏污纳垢之处,凡事讲究个光明磊落,望你好之为之!” 这位管事弟子,又是安抚,又是教训,似乎耗尽了耐心。 他摆了摆手,又道:“风丁堂二十位新晋弟子,业已就位,随我前往紫山峡,修炼阵法,尾渊长老,已等候多时也……” 众人只当是传授功法,各自兴奋不已。 无咎却没了笑脸,而是默默盯着戊名的背影而心绪烦乱。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点没错。总是以为,这个戊名与丑女的关系密切,便将他当成自家人。如今时过境迁,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根本无从知晓。眼下与他贸然相认,无异于自找麻烦。只要稍有不慎,必将酿成大祸。 而此前也忘了最为关键的疑点,曾经的星海宗人仙长老,缘何成为山庄弟子。是他另有企图,还是投靠了玉神殿? 倘若戊名真的投靠了玉神殿,岂非是说,丑女有难? 冰禅子已死,星海宗也没了,前途渺茫的他,又怎会继续守护一个丑陋的女子呢。只要他杀了丑女,便可取信玉神殿。成为翼翔山庄的弟子,再也合理不过啊。 戊名,杀了丑女? 不,即日起,他不再是戊名长老,而是翼翔山庄弟子,冥乌。 至于真相如何,且待慢慢揭晓。假若他害了丑女,不将他碎尸万段,对不住我九剑星君的威名,哼…… 无咎站在原地,眼光深处的神色在变幻不停。而他刚刚有了计较,便听尾阊吩咐道:“随我前往紫山峡——” 他带头踏起剑光,腾空而起。 众人纷纷随后。 无咎也摸出一把飞剑踏在脚下,跟着往上飞去。他随身携带的上古飞剑虽然损耗甚多,却依然尚存四、五百之数,历经多年的不断祭炼,且伴随元神亦日渐壮大,如今已能祭出百把飞剑而操纵自如。借此遮掩身份,倒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此时再次陷入无奈中。 来到泸州本土,最初的想法,是寻找丑女,揭开神洲封禁的原委。接着计划有变,要寻找韦春花与兄弟们。而眼下成了翼翔山庄的弟子,只想弄清楚这个冥乌的虚实。 至于最终又怎样,还是那句话,谁又知道呢。行在途中,身不由己。运数多舛,每每令人无所适从! 此番招纳集结的弟子,果然有二十位。还有个名头,风丁堂。照此说来,翼翔山庄的人仙弟子,应该远远不止于此。而既为人仙,皆修为有成,却要修炼阵法,不知有何用意。 众人踏剑腾空,转瞬飞高百丈。山庄的半空中,突然有光芒扭曲波动。神识可见,一座大阵笼罩四方。 尾阊扬声道:“风丁堂管事,奉命前往紫山峡,有劳诸位师兄、师弟——” 话音未落,阵法闪开一道缝隙。 翼翔山庄的阵法,看似无形,却戒备森严,若非奉命,任何人不得在山庄内踏剑飞行,更休想轻易进出。 尾阊抬手一挥,带头穿过阵法。众人紧随其后,直奔正西的方向飞去。 无咎跟着人群往前飞行,不忘回头一瞥。曾经的山谷与湖水,变成了绵延的群山。风景秀美的翼翔山庄,早已没了踪影。阵法的神奇与强大,也由此可见一斑。 须臾,紫山峡到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