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赤手中的那滴血,正是来自无咎,被他外意外所得,只当是有备无患,却不想真的成为了他的一记后招。他将血滴吞入口中,依旧是满脸阴霾:“无咎,玉神殿,哼——” 他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少顷,五道人影冲天而去。 鬼族独霸一方,千万年来安然无事。而自从出了一个无咎之后,雪域再不平静。众多鬼巫被杀,玄鬼殿被毁,圣晶被抢,可谓灾祸连连。 而所不平静的,又岂止一个雪域。 只要某人的足迹到处,总是一路的血雨腥风,虽然他无意参与纷争,而诸多的纷争却因他而起。从神洲,到贺州,从部洲,再到飞卢海,他不断的逃亡,也不断挣扎,而最终还是摆脱不得,只得继续风雪兼程。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无形的鞭子,在逼着他赶路,逼着他达成一项逆天壮举。那只掌控鞭子的大手,却掌控着天地,掌控着万物生灵,掌控着不容更改的宿命…… …… 半日,是阴木符所能支撑最长的时辰。两个半日,则是鬼族高人们察觉上当后,一去一返的时辰。 而这短短的一日,便是逃出禁地的最后时机。不过,鬼赤追杀自己的同时,并未放弃玄关的防守。那个失去肉身的鬼巫,倒也无妨,而另外两个六命巫师,再加上一个桑元,足以挡住自己的去路。于是被迫祭出最后一根鬼芒,冲破围攻,而为了要杀桑元,只得放过他的三位同伴。 桑园该死! 也不枉况家兄弟相信自己一回,终于帮他二人报了冤死之仇。 公孙,不该死啊。却为了无咎能够活着,他义无反顾跳下深渊,并劈出他最后、而又不无雄壮的一剑。阴木符的假身,来之不易的玄铁重剑,以及蛟筋,算是为公孙殉葬了。倘若此生也能遇到那么一位好兄弟,自己也必当肝胆相照而生死与共。 而当年在都城的时候,自己也曾有过生死兄弟,还有祁散人与太虚两个老头,同样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知何时才能返回神洲,返回红尘谷。西泠湖畔,有无相识…… “哎,又过半日了,醒醒——” 这是一条海船,十余丈长,除了一间简陋的船楼,便是杵着三根桅杆的甲板以及兽皮船帆。甲板上则是堆放着麻绳、木板、铁钩、鱼叉、渔网等物,另有一堆草筐,散发着浓重的鱼腥与血腥。此外,还有十来个衣衫破旧的汉子,东倒西歪地躺在甲板上,随着一声叱呵,各自慌忙打着哈欠、揉着眼角爬起,并七嘴八舌道—— “曾老大,有无酒食……” “是啊,尚未抵达冠山,何故扰人清闲……” 曾老大,是个中年男子,裹着兽皮袍子,油腻的乱发散在脑后,满脸的横肉黑里透红,并留着一圈络腮胡子,腰间插着长短两把弯刀,很是彪悍而又霸道的模样。他是船老大,也是这群汉子的头领,乃是船上说一不二的存在。不过他却要听从船上的另外一人,正如所说:“申屠仙长交代,此去不远,当有鱼群,宜撒网捕捞。切莫错过吉时,否则莫说酒食,便是半片鱼干也没有!” 汉子们应了一声,纷纷起身活动筋骨。出海捕捞,乃是祖辈传下来的营生。既然撒网在即,没人疏忽大意。 而船头的杂物堆里,有人依然蜷缩着,昂着脑袋,独自默默看天。正当午时,日光刺目。而随着远离了那片冰川雪原,曾经的五彩炫光早已消失不见。 一只大脚踢过来,叫嚷声又起:“说你呢,无先生,你一躺便是半日,我船上不养闲汉!” 无先生,或者无咎,依旧是衣衫破碎,裹着残臂,形容憔悴,使得原本健壮的身子也显得瘦弱不堪。他收回眼光,看着面前的曾老大,只得缓缓坐起,歉然道:“我身子有伤,行动不便。若能关照一二,必有报答……” 不管是落魄的模样,还是无奈的话语,他都像是一个伤重,且亟待修养的凡人。而他眼下的状况,倒也相差仿佛。杀了桑元,逃出禁地之后,刚刚穿过那段百丈悬崖,曾经无用的修为便突然回到身上。他没有片刻迟疑,随即使出冥行术遁向远方。一遁数百里,再去数千里。而冰川雪原,却足有百万里的方圆。他只管昼夜不停,一路往前直行。哪怕是疲惫不支,他也不敢停歇,摸出五色石扣在手里,咬着牙继续狂奔。所幸有了五色石的加持,尚不至于耗尽法力。半个月后,终于横穿雪域而过。接着又是十日,断定身后无人追赶,恰见海上有座小岛,精疲力竭的他趁着夜色一头栽了下去。在海边吹了半宿的寒风,依然心神不宁。天明时分,有海船经过,他谎称落难的渔民,随即登船同行。而船老大,也就是曾老大,本以为收了一个帮手,却不料迎来的却是一个病恹恹的独臂人,名字也古怪,无先生。他顿时嫌弃起来,随后又改了主意,答应将无咎捎到冠山,到时候务必下船。因为他的船上不养闲汉,更不养一个独臂的伤残病者。 而冠山,据说是个方圆数百里的大岛,极为的繁华富庶,总而言之是个好去处。 “报答个屁!老子权当积下阴德,否则早便将你扔下海里!” 曾老大恶声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