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盘膝坐在榻上,犹自念叨着:“沧海桑田……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咦,这好像是祁散人说过的话……”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祁散人的一段话,而忖思片刻,又不得其解。 他对于祁散人,早有猜疑。而随着得到的神剑愈来愈多,境遇也愈的艰难。便如坠入一张无形的网,却又懵懂其中而难以自拔。不过,他始终相信祁散人没有恶意。再者说了,谁没有一个强者的梦呢。至少可以带着紫烟遨游天下,嘿! 无咎想到此处,撇了撇嘴神情苦涩。 所剩的修为,仅有一成。而丹毒无解,终究还是穷途末路。今夜看似轻松,却是险之又险啊!唉,我无先生的安危,却要指望一个女子! 无咎看向不远处的岳琼,暗暗摇头。 那女子乃是曾经的仇家啊,如今却不远万里前来相助。好歹自己救过她的性命,倒也两不相欠。由此可见,世事无常而报应循环。正如所说,天地有轮回,沧海变桑田…… 无咎的眼光落向角落的尘埃,转而又打量着这残存于地下深处的小屋,胡思乱想之余,只觉得一阵疲惫袭上心头。他缓缓躺下,舒了个懒腰…… 三日后。 岳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淡淡的珠光下,小屋内静寂依然。 不远处的石榻上,则是趴着一个人。只见他四肢伸展,歪着脑袋,双目微阖,嘴巴半张,犹自酣睡不醒。他曾经的惫懒随意与蛮横霸道,早已荡然无存;熟睡的憨态中,竟带着孤单与无助的颓废。尤其那张易容的黑色面孔,虽也年轻,或也丑陋,却仿佛布满了风尘与沧桑…… 岳琼的心头微微一荡,不由得神色痴痴。 恍惚之间,她很想帮他拂去风霜,卸下负累;并给他一个安逸的小屋,陪他沧海桑田,直至红尘成灰…… 岳琼款款起身,轻轻走到榻前。难得如此之近端详一个男子,她又是兴奋又是惴惴。恰见对方嘴巴翕张,似在梦呓。她微微愕然,又不禁莞尔。 纵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也有脆弱的时候。此时的他,像个孩子…… “哎呀——” 便于此时,榻上正在酣睡的某人,仿佛小儿惊梦,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满头的乱飞舞,紧接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晕头转向两圈,嘴里兀自嚷嚷不停:“吓死我啦——” 岳琼慌忙退后两步,以手掩唇:“我——” 此前毫无征兆,究竟谁吓谁呀!而他这么大个人,莫非还做噩梦? 无咎醒了,动静不小。他终于回过神来,抬脚跳下石榻,却见岳琼还愣在一旁,他耸耸肩头:“你睡觉的时候,喜欢被人盯着?” 岳琼脸色微红,垂不语。 无咎在原地踱了两步,回到榻前坐下,又抬手一拍脑门,庆幸道:“没人追来,暂且躲过一劫!”他转而又上下打量,咧嘴笑道:“嗯,修为如初,很是不错。且说说你是如何寻到此处,怎会这般巧合呢,嘿嘿……” 他虽然只剩下一成的修为,却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与其看来,岳琼的修为已恢复如初,有了她的相助,便可以继续逃下去。比起之前的窘迫无奈,眼下的处境已是大为改观。 岳琼尚自有些难为情,而贼兮兮的笑声又让她轻松下来。她抬眼瞪了一下,只道是外出游历途中巧遇,至于真正的用意,却一时羞于启口。 “一个女儿家,竟要游历天下,眼界心胸,很不一般!” 无咎夸赞了一句,又道:“且慢!你说你转道往南,另有缘由?” 岳琼在石榻的另一侧坐下,轻声说道:“嗯,我在赶往万灵镇的途中,遇到了两位老者。他二人虽然乔装易容,而言行举止却是瞒不过我。” “是谁?” “太实与祁散人!”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