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遁入紫霞峰,顺着震裂的禁制缝隙沉入地下,全力疾遁,竟瞬间百余里。几次三番之后,已然抵达灵霞山的五六百里之外。他蹿出地下,跃到半空,周身肌肤破裂,浑如一个血人。尤其他褴褛的衣衫,血红的双眸,疯狂的神情,浑如虎尾峡的那个所向披靡勇而无畏的将军。只是前方没有敌兵,没有千军万马,而所遭遇的困境更加艰难,更加的凶险万分。与其说他在逃命,不如说他在挑战自己,挑战厄运,挑战生命的束缚! 一句话,人逼急了,总要拼命的! 此时的他,周身肌肤破裂,经脉刺痛难耐,而强劲雄浑的灵力,却从暴涨的气海之中破堤而出,穿越脏腑,顺着四肢百骸,浩浩荡荡涌向全身,再以冥行术的法门狂泻而出。 他稍稍辨别方向,隐去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直奔北方呼啸而去。 再次现身,人已到了四百余里之外。 也就是说,他虽然伤势惨重,而他的遁法,却是威力倍增。而支撑他如此疯狂的,只有一个缘由,便是吸纳入体的那道火红剑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强横法力。 他无暇多顾,继续飞遁。 灵霞山的几位长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想要活着,唯有不断地跑下去。至于能否摆脱追杀,无从知晓。他只能竭尽全力,听天由命! 一道淡淡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匆匆一闪,没了。下一刻,他倏忽现身又再次消失。如此落魄狂奔的情景,与当年又是何其相同。便如他逃出有熊都城,逃出玉井峰,逃出古剑山,再逃出有熊的军营。不过他跑得更快了,但愿供他驰骋的天地也会更加的广阔! 至于还要跑到何时,跑向何处,他来不及多想。如今只要能跑到没人的地方,睡上一觉,对他来说,足矣! 他便这么疾遁不停,体内的法力在飞快流逝。 不知跑出去了多远,也忘记过去了多久。 曾经充盈暴涨的气海,渐渐干涸;奔腾不休的法力,慢慢衰减。 当他体内变得空空荡荡的时候,没了护体的灵力,再也隐不去身形,即使继续往前,都难以如愿。他的衣衫被劲风撕得粉碎,胸口的创伤血迹迸溅。随着疾驰的余威不再,他便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半空之中斜斜着砸了下去。 “轰——” 这是一条山溪,两侧山石嶙峋,层林霜染,恰是风寒秋浓的景色。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竟然直接砸入溪水之中。霎时轰鸣震响,一团好大的水花冲天而起。而随着一群惊鸟“扑啦啦”穿过山林渐渐远去,突如其来的喧嚣声慢慢平息下来,只有湍急的溪流在奔腾不休,“哗哗”的水声清脆如旧。 须臾,一个半裸的身子浮上水面,双手划动,随即露出无咎那张裹在乱发中的苍白面孔。而不待靠岸,他身不由己顺着溪流往下冲去,“砰”的撞在水中的岩石之上,顿时身子横斜,翻转下沉,接着扑腾几下,继续随波浮沉。谁料溪水之中,碎石遍布。又是“砰砰”连撞,倍加摧残。而他却已无力躲避,只能勉强抱着脑袋苦苦支撑。 他像是一根枯朽的树枝,在溪水中漂流,挣扎不得,也无从摆脱,只能随波逐流,直至粉身碎骨! 随着气海的枯竭,经脉的断绝,灵力耗尽,终于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哪怕是神识也荡然无存,浑如一个遍体鳞伤的凡人,想要爬上浅浅的岸边都无能为力。如此凄惨的境地,堪称绝无仅有。只是依然没有昏死过去,或许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而头晕脑胀,神魂恍惚,接连呛水,再被水中的石头不断撞击,难耐的疲惫与非人的痛苦简直就是难以忍受啊!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 而一个极为虚弱,且毫无防备之躯,再这般蹂躏下去,或是遭遇不测,只怕真的活不成了! 再大的痛苦也要忍着…… 无咎顺流而下,本来已是浑浑噩噩,几近昏死过去,而连呛了几口水,又被不断撞击,反倒使他渐渐清醒过来。 须臾,溪流变阔、变深,也变得更为迅猛,却不知流向何处。 无咎在水中沉浮不定,难以自已,忽而往下一沉,竟然顺着一道十余丈的峭壁瀑布急坠而下。他暗暗叫苦,又无可奈何,只得趁机喘了口粗气,随即两眼一闭而横空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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