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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无咎似乎没有提防,被带着往前两步,随即眼角抽搐,轻轻挣脱姬少典停了下来,苍白的脸色有些发青。

    此时此刻,大帐内突然一静。

    有关公孙无咎与姬魃的恩怨,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姬少典却要从中说和,结果怎样还真的无从预料。

    尚在吃喝的祁散人手上一顿,眼光迅即掠过四周。在场的不仅有王族长辈与文臣武将,还有四位筑基修士与二、三十位羽士高手。而无论彼此,皆在关注着大帐当间那三人的一举一动。

    姬少典好像没有察觉,接着又道:“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两位兄长并非俗人……”他话没说完,忽被打断:“少典殿下,我想为破阵营死伤的兄弟们请功!”

    无咎身为破阵营的主将,不能不为兄弟们着想,说到此处,他好像忘记了曾经的仇恨,后退一步欠身道:“我公孙无咎不敢居功,是数百兄弟豁出性命这才守住虎尾峡。还请殿下妥为抚恤,以安军心!”

    姬少典有些意外,随声道:“此事以后再议不迟……”

    无咎摇了摇头,正色道:“如今归家在即,让在下如何面对那些倚门翘首的孤儿寡母?只求功勋抚恤,好歹让兄弟们的家小有条活路!”

    姬少典收起笑容,似有不耐:“尚不知破阵营死伤几何?”

    “全营阵亡六百二十二,余下的百十兄弟无不带伤……”

    “你可知有熊大军死伤几何?”

    “……”

    “那我如实相告吧,足足二十六万!而王庭兴兵之初,便已耗尽钱粮,如今再要加以抚恤,着实有心无力,且待来岁日子好转,再酌情计较!况且你那破阵营的一群老兵,皆粗蛮不堪,早早遣散了事,以免惹出祸端!”

    姬少典不予多说,摆手催促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王兄还等着与你饮酒呢……”

    无咎慢慢直起身子,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脸色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竟是露出笑容:“呵呵,兄弟们听说我前来赴宴,还等着立功受勋的喜讯呢,且容我回转一趟稍加安抚,再来与诸位痛饮!”他拍了拍身上的金甲,炫耀得意的神情几如往日的轻狂,随即拱了拱手道了声失陪,抓起案几上的金锭与金盔大步走出了营帐。当其途经祁散人的身旁,熟视无睹。而对方好像也是忙于吃喝无暇他顾,只管端着酒杯而乐于其中。

    姬魃默默注视着那离去的背影,神色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姬少典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公孙公子还是当年的随性不羁,我最为熟悉不过,诸位举杯,再饮三巡……”

    无咎走出大帐,寻了坐骑,将金盔与金锭尽数装入皮囊拴在马鞍上,随即飞身上马,直奔来时的方向而去。行至三五里处,只须绕过面前的山坡便可直达破阵营的营地。而他驱马才要继续前行,忽而又放缓去势扭头张望。

    山坡上坐落着几排军帐,数十个伤兵模样的男子或躺或坐晒着日暖。有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似有疼痛,张口咒骂,随即又气哼哼坐在铺好的褥子上。其三十多岁的光景,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神色乖戾,塌陷的鼻梁上带着疤痕,伸直的右腿上裹着绷带,显然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一位将军。

    无咎打量着那人的模样,出声唤道:“仓卫——”

    男子正是铁骑营的仓卫,竟然没死,倒是个命大的家伙,而他的脾气同样不小,闻声怒道:“谁敢直呼本将军名讳……?”

    无咎认准了人,抬脚下马,摘了皮囊走上山坡,神色有些古怪。

    仓卫愕然,便想躲避。而在场的同伴们不明所以,都在看着热闹。他不得搀扶,动身艰难,只得坐在地上,叱道:“此处均为远征归来的王亲贵胄,你敢放肆不成?”他没忘了云霄楼的过节,更没了军营中所吃的大亏。如今对方突然寻上门来,似乎来意不善。

    无咎走到近前,打量着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道:“嗯!王亲贵胄,都是有钱人呐!”他将皮囊“砰”的一声扔在地上,不耐烦道:“若非本将军坚守虎尾峡,诸位一个都别想活着逃出始南谷。常言道,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且交出各自携带的金银,权当是诸位的买命钱!”

    光天化日,军营之中,竟然有人公然讨要金银,还美其名曰“买命钱”。

    在场的众人以为有趣,一个个含笑摇头而神色不屑。

    仓卫愣怔片刻,噗嗤一乐:“你莫非穷疯了,何不去抢……”而他话音未落,便见身影闪动,接着“喀嚓”一声,尚未痊愈的右腿好像不听使唤,这才发觉被人用脚死死踩着,并发出冷笑:“呵呵,如你所言,我今日就是来抢钱的!”

    大腿的箭伤还没痊愈,竟然又被生生踩断?

    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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