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只听着风声呼啸穿过,过了好半天,才缓声说:“你别跪着了,地上凉,回头又要肚子疼。” 燕燕没吭声。 谢鸾继续说:“再跪也没用。他们不会开城门的。” 他心里清楚那城门关着有一半是因为他。他一日不登基,城门就一日不会开。他在这里跪着,有大半是因为无事可为,图个心安。 燕燕这才侧了侧脸,“知道就行。回吧。” 两人从小相处,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就知道意思。谢鸾“嗯”了一声,伸手去扶燕燕,刚伸出去手,自己跪久了的僵直膝盖就一阵剧痛,连忙“嘶”的一声扶住了地面。 放在以前,母性时而过强的燕燕大概要把小孩儿背起来走。但谢鸾都快十四了,还成了个良心欠奉的太子。 燕燕没着意理他,自己起身拍拍袍子,一手把疼得腿抽筋的谢鸾粗暴地拎了起来,往自己肩上随手一挂,拿新太子填了圆月弯刀的缺,风一样卷出了王城。 容王府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两个小孩儿同乘一匹马,走得越来越慢。 北济围城十日有余,金陵城中有谢疆高瞻远瞩屯出来的粮草,如今虽然还不至于揭不开锅,但毕竟除了百姓之外还要供着城外的数万大军,裤腰带越勒越紧,街上人人都面有菜色,被夕阳红色衬托得越发凄惨。 一列军马扬尘而过,当中一人突然勒住了马缰,规规矩矩地下马行礼,“殿下。” 谢鸾盯了他一会,才认出来这就是被他外公扳下了马的虎贲副将韦明安。 韦明安毕竟是前任虎贲军重将,真要废了他,虎贲军恐怕要闹,所以黎骏归给他派了个重活,也就是守城之西北角。 韦明安大概去别处传令了,跑得一头是汗,擦了擦,说:“城中乱得很,末将正要去驻地,似乎同路,末将护送殿下回府吧。” 将怂怂一窝,韦明安这人十年如一日地胆小怕事,他属下也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眼就看出这俩熊孩子有点坏心,立即摆手,“将军,那可是前线!” 韦明安欲言又止,背转身瞪了那群劝他别惹事的属下一眼。 谢鸾一下子反应过来。韦将军不该有什么跑来跑去的活儿,看样子是专程来截他的。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谢鸾再装瞎就说不过去,他轻轻挥了挥手,“带路吧。” 韦明安带着谢鸾慢悠悠地晃到了城西北,途径容王府,也没停,反而指了指前面,“殿下想不想上长宁寺去看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