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招致造反;现在一看,被皇帝的虎符钳得死死的虎贲军和巡防营八成还挺羡慕他们能造反。 夜风寒凉,城墙根下点起篝火,宿羽又和李昙、燕于飞等人草草堆起沙盘,重新算了一遍里程。 陇青二军不是什么名师利器,几次试探下来就知道,这支大军在北济面前不堪一击,要筹措反击,还得领到虎贲军。 头先几天,为了尽量把战火引得离金陵远一些,他们跑得没日没夜,试图尽早率虎贲军出城迎击。 结果没想到,只能在城门口蹲着,眼巴巴地等北济打到跟前。 李昙从小数着新爹过日子,算术学得不赖,皱着眉头在沙地上画了几笔,不说话了。 燕于飞说:“算出来了?” 李昙好半天才抬起头来,脸上那道狰狞的淡红伤疤有几分惨淡,“最迟明晚此时。” 最迟明晚此时,北济大军就要打到金陵了。 强敌在前,身后隔着一道门,是冷眼旁观的朝廷。他们没打过如此无望的仗,偏偏又不能输,稍微退一步,国破家也亡。 宿羽一边琢磨要不干脆就抱着谢怀一起死算了,一边搓着手悄咪咪地推开了门。结果发现帐中点着灯,谢怀睡了不到一刻,已经起来了,站在桌边,又在咬着秃笔杆子拧眉写字。 怀王如今要吃要喝要穿全都没有,连支像样的笔都混不到了。在梁州捡的这支秃毛笔跟了一路,被他成天写写画画得磨得几乎秃到光屁股。因为笔锋不全,写出来的字反而在峻疾之间隐有沙涩,机缘巧合地营造出了书法名家们求而难得的随手留白。再加上他手腕无力还硬悬着写,竟然还歪打正着地弄出了点堪为留世的屋漏痕,可见不管是书史文史还是正史野史,都是编史的闭眼瞎吹。 就谢怀现在这个运腕疾书的俊逸劲,给书生们看见,大概要叹一句国家不幸诗家幸。 可惜本质纨绔难得风雅的谢怀写的并不是什么好诗,他是在破天荒地跟皇帝求情。从文论品格上看,比那些闭着眼睛把皇帝的园林洋洋洒洒夸几千字的弄臣也没强出多少去,倒是没辜负那个臭不可闻的名声。 谢怀是个千载难逢的硬骨头,除了跟宿羽讲不清道理索性不讲之外,他这辈子都没跟谁服过软。尤其是面对皇帝的时候,谢怀大概恨不得这位白眼爹早气死早好。 但是今天迎头被城门紧闭和容王立储两件糟心的大事糊了一脸,谢怀反而没能顾上骂爹,认认真真地摊开了纸笔,开始说违心的人话。 人话难说,应酬难做,但奔袭几千里都没能听到的鸡鸣没能见到的炊烟压在背上,再硬的骨头都被压弯了,何况是根本来就胎位不正的反骨。 灯火昏暗,映得谢怀唇色苍白,瘦下去的脸颊处被投出一小片犀利阴影。 宿羽在路上抓了个野郎中给谢怀看病,当然也没看出什么长短,各样药丸倒是开了一堆。谢怀也不抗拒吃药,吃得还挺高兴,他笨手笨脚地把药丸揪吧揪吧捏成豆子,搁在手里当花生米吃,逢人还问一句:“来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