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伦和马沙都有点懵——任何一条军纪里都没写过“长官失忆了下属该归谁管”的问题。他俩捧着胡萝卜脸和山药蛋脸蹲在门边,凶而不自知,像两尊辟邪除臭的门神。 谢鸾和燕燕也傻了,蹲在宿羽床头,和这一身血味的小白脸面面相觑足足一刻钟,又同时起身,鱼贯而出,也蹲在了门外,托腮沉思。 谢鸾是没想到自己往流民村慰问一遭送个孩子就能出这种事,被宿羽救了也就救了,还把恩人整失忆了,不靠谱程度简直有了三分当年他大哥的风采。 ……不过失忆了也好,失忆了就不记得北济人对他这样那样过。虽然那个北济人没有得手,还被宿羽干净利落灭了口,但对一个半大孩子来说,这破事还是相当掀脸皮的,想想都屁.股痛。 而燕燕想了好半天,小兵路过喊了一声“郡主”她都没听见。 燕燕从野蝗虫荣升郡主,靠的自然不只是小容王的情分。 燕于飞的脑壳虽然是个榆木疙瘩,但手里的刀是个争气的刀,三年间一鼓作气地把刀主人砍成了虎贲军的副校尉,又一鼓作气地逼得各方人士纷纷上门跟副校尉的亲妹妹套近乎。 谢鸾一想到燕燕居然能嫁人,当时就着了急,死缠烂打逼着谢怀给燕燕封了个郡主。世界清净了。 世界清净了,燕燕也彻底无人问津了,练刀之外,她整天除了琢磨谢怀的心思就是琢磨谢鸾的心思,从蝗虫变成了蛔虫。 她说:“四殿下啊。” 谢鸾说:“哎。” 她又说:“你在这玩吧,我跟你大哥说一声去。” 谢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谢怀说一声,但还是夹着狐狸尾巴跟上了,“带上我带上我。你别乱跑,这地儿可乱了。” 结果谢怀听完此间神话,头都没抬,一边往文书上咣咣盖戳,一边凉咝咝地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失忆。” 如今怀王殿下案头的文书越堆越高,那张看文书的桃花脸也越来越臭,尤其一进陇州地界就接二连三被当面打脸,此人周身气压低得可以酝酿一场暴风雪。 燕燕反正有恃无恐胆大包天看脸下菜,面对谢怀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时而颐指气使,时而垂手侍立——现在就只能垂手侍立。 燕燕闻言讪笑一声,“可不咋的,失忆。” 作为金陵曾经的头一号纨绔,谢怀听俗讲话本折子戏听得多了,虽然兴致缺缺,但多多少少也分析出了一些可以纯粹当戏看的套路。 譬如佳人遇才子,必定月夜自荐枕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