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垂着细长的睫毛,端庄优雅地啃着烤地瓜。冻得发白的脸笼罩在白气里,看不清神色,“有什么好讲的,不懂。” 马沙骂街:“放屁!跟李将军唧唧歪歪的时候不是话挺多么,轮到老子问你话了你就给老子装二傻子!老——我跟你说,我是很愿意倾听你的故事的,我们是兄弟嘛。” 转折太突然,宿羽和三伦狐疑地抬头看马沙,“吃死人脑袋了你?” 马沙早把村口的老婆丢到了脑后,一脸少女怀春,望向大路对面,“嘘。那马车上下来个姑娘,哎,真白,真好看。” 宿羽还行,“哦”了一声,就继续慢腾腾啃地瓜。 三伦比较惨,除了照镜子的时候能看看妖娆的自己,大概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姑娘了,立即转回头去,“哪有?” 马沙叹息道:“姑娘看了看路就上车了,我看见了你看不见,好开心呐我。” 三伦一个筷子般的扫堂腿刷了过去,“你也就是仗着我忘带刀了!” 宿羽没回头,把手中的地瓜皮齐齐整整码在地上,转头向大路对面看去。万里无云的淡蓝天空上过了好半天才掠过一只比驴还瘦的飞鸟,精疲力竭地落在了油壁车的车顶上。 他只是在确认马车不是从北济来的,其实对车对人对鸟都没什么兴趣,移开了目光,转回头看天。 田垄边,马沙迎击三伦的扫堂腿,一个球形白鹤亮翅,拍着宿羽的肩膀腾空而起,鬼吼鬼叫:“你带刀我吞刀,你带剑我吃剑,你带桥牌老子杠上花,反正看姑娘就是不关你屁事!” 三伦自己像个姑娘,导致命里缺姑娘,被打击得没心情打架了,也拿膝盖怼一下宿羽的肩膀,“这大太阳,你也不怕看瞎了。” 冬日天寒风大,光秃秃的树冠之间北风呼啸,牵扯得最后一片坚定的枯叶也在摇摇晃晃。 宿羽又看了一会,才慢半拍地收回目光,脸上仍然是那种没什么高兴事也没什么烦心事的淡然从容,只一颔首,摸出两个铜板来放进农家的铁罐子里,说:“走吧。” 马沙和三伦异口同声,“连吃带拿有十斤,你咋就能这么抠?!” 宿羽没好气,“差不多就行了,难道我很有钱吗?” 油壁车车辙一顿,车轮重新翻卷起来,径直向西行去,碾压过干燥生冷的黄土,掀起二三灰尘。 马沙和三伦拍衣裳的拍衣裳牵马的牵马,作球状散开。 宿羽用手撑住地,提了提身,又艰难地坐回去了。他按住了右膝,又微一使力,试图拖着右腿站起来。 马沙走过来扶了他一边,“您老又疼了?” 宿羽拿开他的手,抿住了嘴唇,慢慢地站直了。那样子费力得就像拉开一张锈了一冬天的铁弓一样,马沙几乎有种能听到骨骼吱呀磨掉铁锈声音的错觉。 宿羽脸上没什么表情,随便跺了跺脚,向前走去,随口说:“我好了。” 他走路姿势寻常,仿佛刚才那一点窘迫是凭空飞来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