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有了更焦虑、更挂心的人。只能对不住娘娘。 那条曲折的小路上又积了一层薄雪,她顶着寒风疾步走过。心里胡思乱想着,脚下却好似很熟悉,像回家一般。 通往废宫的路,白天人也很少。这么走了一刻钟余,还未碰上人。大概举凡沾上“废”字,人人皆唯恐避之不及。无论是废宫,废后,还是……废人。 她昨夜心乱如麻匆匆而至,只随手带了一种伤药。这次,她翻遍了自己的药箱,把可能用到的药都包了起来塞在怀里。鼓鼓囊囊一大团。 顶着寒风凛冽,双杏不知怎得,竟然还在面上挂着一抹笑。 来到废宫小院前,不远处有个年轻细瘦的太监,着下等太监灰袍,绕着院口,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想进,又不敢进。 她面上的笑凝住,更匆忙地走过去。年轻太监看见有人来了,转身便走了。 双杏没追,进院检查了门,倒没有什么破坏痕迹。 屋里的人还是好好躺着,静谧下,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从偏房搬过来一个矮凳,虽不知能干什么,就打算侍疾一般守着他。 掀开被子准备为他重上药时,双杏发现不对。他的身体不再冰冷僵硬,反而冒着热气般发烫。那从指尖触及到的温度打着旋,顺着她身体一圈一圈上升,直至灼伤她心脏。 看脸色,更不对。他常年苍白的脸色带了一抹绯色,像纸上滴了滴红色墨水,泛着涟漪晕染开,意外地带着一丝妩媚。 他的呼吸变成了一次次缓缓地吐气。 纵是没醒来,他也如神志清明般微微□□着,理智、情感、病痛都与他地身体对抗。 这是发烧了。 她撩起他仅穿着的略长的袍,俯下身仔细检查他的伤口。 伤口很惊人,昨夜她给他上了药,却只是在宫灯的照影下。如今在白天看得更清楚,她看见有的地方血肉模糊,甚至露出森然白骨。 因为她昨夜的照料,伤口颜色还算正常,没变得更糟。 虽然她不精通医术,但是也明白这没到最坏的结果,没有伤口感染。 如何退烧……她想起儿时仅剩的浮光掠影般的记忆,奶嬷嬷在她贪玩受凉发烧后用白酒擦拭她身体,酒气味刺鼻,却在奶嬷嬷的手下一次次带走了她身上的燥热。 双杏计算着路途。虽然她从小厨房拿酒可以保证不被人发现,但中宫离此处太远了。 而在这里,只要不到一刻的脚程,她就能走到御膳房。 咬咬牙,她为段荣春盖上被子,再退出房内,仔细闫好门。 到了御膳房,她找了平日要膳经常遇见的小太监。言语间含含糊糊,只说要烈些的酒,未说是谁差她来的。 太监与她熟悉,知晓她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便也没问,就递了瓶烧刀子过去。 她返回小院时,时间也只过去两刻钟。 双杏强忍怯意,给段荣春脱下全部衣服。 在看到他身体时,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本能的害羞罢了,而这害羞也被照料病人的决心顶去。她本就知道太监与正常男人不一样,但常人的她也没见过。 费力地揭开酒盖,她被那刺鼻的味道熏得眼睛一痛。 这个下午,她给他擦了一遍又一遍身子。一开始还又羞又怯,后来她视若无物,只是一心盼着他快些退烧。 日暮黄昏时,屋内暗了起来,只有窗口透进来一些暖黄色的光。双杏点上那两方烛台。 差点忘记上药,她把怀中一大包药散乱扔在床尾,将有用的药都挑拣出来。怕混着用药反而对伤口有害,她只为他上了两种伤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