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得个触怒龙颜的答案。 她又想起下午,她去内务府核对衣裳料子时,明明心中想的是去尚衣局,脚却一拐,走到了慎刑司。 慎刑司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太监,有相似的刁钻刻薄的脸。 毫无准备下,她以荷包里一枚娘娘在她今年生辰赏的玉环为贿赂,向他们打听段公公受罚后的去处。 两个太监看她身上淡蓝色大宫女服饰,以为是哪位娘娘在差人打听。 一个嗤笑道:“身在后宫便莫要把手申得那么长,还要管前朝如何。” “不过阉人嘛……倒也算是后宫之人。”另一个接过玉环抬头看日光的透影,语带讽刺,似乎全然忘记自己也是太监。 但看在到手的玉环的面子上,又担忧双杏是哪位正得意的娘娘的身旁宫女,他们还是草草地向她指了废宫的方向。 “告诉你们娘娘,不要管这事了。这段公公如今还能不能喘气都要看造化。” 忍着因薄怒羞红的脸,双杏心中久久荡着这一句。 她以为那个人能一直立于云端,像她藏在心底期许祈祷的那样。即使路遇不顺,也能轻松化险为夷。 可现如今,这些人如此随意地折辱他,把他踩在泥地里,告诉她,他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他的境况不知要有多糟,多糟…… 抬起手中宫灯,照亮眼前废宫的小院。 破败,荒凉。 皇城寸土寸金,纵是宫外的寻常家,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地方。与其他大殿楼宇更是格格不入。 双杏快走两步,钻过院门的空隙,再推开房间半阖的破旧木门。心下大恸。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被安置在这种地方。那些说要给他尽忠尽孝的徒子徒孙都死了吗? 有一人头发散乱,半身血污,染透了深蓝色外袍,是这灰败房内唯一的刺目颜色。自昨晚,已有大半日过去了,她还能在踏进房门的第一瞬闻到血腥气。 这个地方仿佛称得上是天下最冷的地方,阳光亦不曾怜悯光顾,院里和窗边都积了一层雪。 那人蜷在地上,许是行刑后连料理都无人料理,就被随意地堆进了这废宫冷院中。连同他行差踏错前的威严和荣光,一文不值地被抛在这里。 双杏随手将灯扔在地上,宫灯跌落,灯影晃了晃,扬起一层灰尘。 她上前,试探般地伸手触碰那人的肩膀,是冰冷又僵硬的。连忙去抚他的鼻息,微弱,但还算均匀。一时之间,心下有苦,也有怔然。 时隔八年,她终于又碰到了那个人。那个曾经挽救了她的人。 那夜她失去了家,失去了无忧的时光,从此进宫为奴为婢,卑躬屈膝。她该恨,那道圣旨是由他执着的,但在她最恐惧不安地时候也只有他在身边。 是仇吗?明明每个人都命若飘萍,抗拒不了潮水的涌动。 还是她本以为永远说不出口的、折磨她于每个深夜的……恩? 她垂首跪在段荣春身旁,用力咬着嘴唇,也没凝住眼中滚落的大颗大颗的泪珠。那泪珠砸在他胸前衣襟,砸出了一串儿深色的痕迹。 这么躺在初冬的地面上,总归不是个办法。 双杏想把人搬上不远处这破落正屋里唯一的一张床,站起身,两臂拢住段荣春的腰,身子艰难挪动。 她不算细瘦的女子,在中宫养得身上是有些肉的,小脸圆圆,格外讨人喜欢。虽今年及笄,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那么一两岁。 饶是如此,还是承担不起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双杏在心中暗暗唾自己,平日还发愁吃得多,真遇到出力的时候,反而什么事都做不好。 段荣春被她拖着,面色苍白,冷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