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墙之内存活下来的人,要么是涉世未深,要么就是心中早已深谙“活”之一字。 涉世未深的人天真起来,一个硕大的“活”也能被他们自己拧巴成“死”字,而已经摸透了“活”字的人,哪怕是“死”路当前,都能生生走出一条“活”路来。 探查司太监总管自认是后者,他已经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探查司呼风唤雨很多年了,不仅非常清楚怎样不在主子们面前做错误的事,还很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他出身其实不太好,也没念过书,早年连话都说不漂亮,对那些文绉绉的词也是互不相识。 “攀炎附势”,这个词是他进宫后学会的第一个词,也是他所有处世准则之中,被置顶的那一条。 什么人能巴结、怎样办巴结、巴结什么程度,才能让他级讨好了对方又不得罪别人,甚至能在波谲云诡的尔虞我诈之中置身事外,永远不被牵连。 如果不是他自己还要靠这些本事吃饭、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的话,太监总管大概早已有著作等身了,第一本封面上的名目就可以是《讨好献媚的一百零八种姿态》。 以太监总管敏锐的判断—— 在以不得罪别的娘娘为前提的条件下,允贵妃值得巴结。 别的不说,他也算是宫里熬出头的“老人”了,可这么多年来,能和朝上天子两个人肩并肩,“老夫老妻”一般在宫中“散步”的,顾云听还是第一个。 这样的人他若是不巴结,他自己都想打烂自己的猪脑壳。 所以他才敢在楚江宸的眼皮子底下说先帝的不是。 楚江宸全然不以为意,仿佛对方所议论的根本不是他爹。 他又拿了一份卷宗。 “噢噢,这其实也不妨事的,本宫与陛下,只是在赌当初交战时,宫里的一些小事,与五公主有些关系的。” 五公主楚凌霜与顾云听同岁,都是十六。 这会儿倒也是个听起来还不错的拖延时间的借口,“从五公主出生开始,便一直与‘征战’和‘杀伐’有缘,自从五公主去了边关,便没有再回京城过了,陛下很是思念她,所以打赌也就提到她了。说起来,直接翻今年的卷宗也无妨?……五公主是今年上旬远赴边关的吧?” 顾云听故意说得像是自己不太确定似的。 太监总管倒是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点了点头,态度殷勤地回答道:“是的,是五月份的事。” “哦,那不知五月的卷宗都摆在哪一个?”顾云听适时地露出一丝茫然。 从她站得这个位置看过去,标记着年份的字样刚好被楚江宸挡住了。 楚江宸闻言,配合地笑着招了招手,道: “爱妃的运气可不如朕的好,正一进来,拿到的便是今年的卷宗。这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