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如今亲手送他大行,心头也是不胜感慨。 锦天府的故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张楚轻轻拍了拍许大夫的肩头,错身走到床榻前。 床榻上的刘五盖着薄被,头发凌乱枯黄,体形干枯,双眼浑浊无神,颧骨异常明显,就如同一颗沙漠中早已枯死却不肯倒下的胡杨。 张楚坐到床沿上,握起刘五干瘦的大手,轻声道:“五爷,我来了。” 听到张楚的声音,连呼吸都非常吃力的刘五突然反手握住张楚的手,喉咙中发出“啊啊啊”的嘶喊声。 张楚听不清他说什么。 但他知道刘五想说什么。 他偏过头,看向跪在床榻前的两个半大小子,淡淡的说:“磕头吧,让你们爹走得安心一点。” 床榻前的两个半大小子闻言,毫不犹豫的一头杵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弟子刘从文(刘从武),给师父磕头了!” 话音落,刘五紧握着张楚的手一松,呼吸迅速滑落。 他为了等这句话,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张楚握紧刘五的手,目光依然望着床前的两个半大小子,轻声道:“你父护我一时,我护你们一世!” 床榻上的刘五终于慢慢合上了双眼。 带着笑意。 张楚静静的坐在床沿边儿上,看着他蜡黄干瘦的脸,眼前中又浮起当年在梧桐里黑虎堂初见刘五时的场景。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上,怀里还搂着一个刚从窑子里赎出来的妓,嗓门儿洪亮得房梁仿佛都在颤抖。 张楚至今都还记得刘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想跟我刘五讨口饭吃? 仿佛还是昨日。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接受死亡、接受永远的失去,或许是一门需要用一生去学习的课题。 张楚见过了这么多死亡,离毕业依然遥遥无期。 说来或许有些矫情。 但张楚是真拿刘五当大哥…… 好半晌,张楚才轻声道:“哭吧,你们爹……大行了。” “爹……” 两个半大孩子陡然嚎啕出声,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往外涌。 张楚再度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出门外,对门外的众多刘府仆役道:“布置后事吧,我会派人过来帮手,由什么需要尽管问他们要。” 顿了顿,他接着道:“五爷生前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的后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绝不能丢了我们黑虎堂的脸面!” 一众刘府仆役齐齐躬身:“是,楚爷。” 张楚走下去,骡子和知秋她们一起应声来,七嘴八舌的宽慰道:“楚爷,您别太难过,五爷今年五十有二,也不算早夭了。” “是啊老爷,以后咱们照顾这俩小的,五爷泉下有知,也会宽慰的。” “您安心继续闭关吧,五爷的后事我在这儿盯着,一定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 张楚强笑着缓缓摇头:“等五爷下葬后,再说吧。” 他回头仰望上空,心头轻声道:“再见了……” 梧桐里早就没了。 现在刘五走了。 对张楚而言,一个时代…… 终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