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稳如磐石。 张楚一挑眉,陡然大喝出声:“红花堂听令!” “家中独子者,出列!” “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 “家中只余老父、老母者,出列!” 队列一阵阵晃动。 一众红花堂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依然无人出列。 张楚怒了,声音近乎咆哮的爆喝道:“各香主、分堂主监督,包庇者,连坐!” 见他真怒了,底下的那些个香主、分堂主,终于稳不住了,一个个脚尖抡得飞起。 “赵大,说你呢,赶紧的,滚出去!“ “香主,我不想出去啊,我也想跟着您一起北上杀北蛮子光宗耀祖啊,您去帮我跟帮主求求情啊!” “滚蛋!没听说连坐么?老子盼这一天盼了一年多,岂能被你这个鳖孙牵连?别墨迹,赶紧滚!” “牛二,你瞅啥?赶紧滚出去!” “堂主,我为啥要滚出去?” “你为啥要滚出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儿?老子半个月前见着你娘,你娘还念叨着要找个大夫给你婆姨和你瞧瞧,难不成才半个月,你婆姨就借到种了……” “堂主,别说了,要脸。” “二蛋,出去吧,哥保不住了…… 一阵磨磨蹭蹭后,一大片人才不情不愿的站到点将台前。 张楚大致看了看,约有两千人。 差不多了。 “你们留下,好好看家,其余弟兄,随我北上,杀北蛮!” “杀北蛮!” 五六千人杀气腾腾的怒喝声,直冲云霄。 骡子将青骢马的缰绳交给张楚,正要翻身上马,就听到自己大哥说道:“骡子,你也留下看家吧。” 骡子脸色一垮:”不是吧,您连我也不带?” 张楚笑了笑,“你当初要承认练《金衣功》,我就带你了。” 骡子张口就要反驳。 张楚一挥手:“好了,别跟我啰嗦了,你不擅战场厮杀,与其跟着我北上搏命,不如留守家中,调度人力、物力支援我们。” 骡子不吭声了。 他知道这些都只是借口。 他再不擅长战场厮杀,还能不如那些连武道学徒都不是的底层小弟? 还不是看他好事儿将近,不想让他北上冒险。 …… 张楚领头。 六千红花堂帮众,缓缓走过长街。 四万余太平镇百姓,夹道相送。 一个个热气腾腾的鸡蛋,塞进一个个素不相识的后生伢子手里。 一件件连夜赶制出来的薄毯,送到了一个个腼腆的小伙子手里。 他们不是兵。 但他们都是太平镇的子弟。 还未行至镇门。 张楚就远远的望见到一片赤色。 像秋染红的枫叶那般的赤色。 焦山领着一百一十七名血虎营老卒杵在镇门前。 他们穿着残破不堪的铠甲。 拿着锈迹斑斑,甚至还带着些许泥土的刀枪。 但他们的身姿,却挺拔得像一百一十八杆插进泥土里的红缨枪。 他们望着他们的将军。 眼神中有微弱的火光。 一万人。 就活了他们一百一十八个! 他们是死人堆里爬回来的孤魂野鬼。 和繁华、喧闹的太平镇,格格不入的孤魂野鬼。 太平镇里很多很多人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每天只要懒洋洋的坐在镇墙上晒晒太阳,就能要什么有什么。 可只有天知道,他们有多想回去。 回到他们的袍泽弟兄中间去。 张楚见了他们,不由得放慢了青骢马的前行速度,争取时间组织说辞,说服他们打消北上的主意。 但青骢马走到他们面前时,他心头的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句话:“留好种了么?” 焦山笑了笑,眉宇间没有丝毫戾气:”我家那肚子不争气,生了个闺女。“ “哈哈哈,俺是个带把儿的,焦将军,羡慕吧?” “俺家那个还没生,但肯定也是个带把儿的!” “你们这些瓜怂,老子一枪穿俩,!” 一百一十八名老卒,嘻嘻哈哈的相互炫耀着。 只有这一刻,他们是鲜活的。 张楚叹息了一声,轻声道:“那就走吧。”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定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