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睛,一只浑不起眼的灰雀倏地活了过来。 “去。”白准轻声道。 灰雀扑空飞走,混在鸟群中间,在天空寻找梦魇。 等红阳休养生息,再回到铜镜前时,镜中又是白天,白准坐在桌前,在扎城隍三巡用的神像。 看来霍震烨已经完全相信这不是梦境了。 红阳掸掸长衫,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白准的本事,糊、剪、画、编、扎,白阳既然只肯教他剪术,就别怪他偷师了。 白准细磨竹骨,铺平白纸,在纸上画神像法衣,一笔一笔落得极细。 既是磨红阳,又是磨自己,昨夜乍见冲动,等真的出去,跟这人还真的夹缠不清了。 霍震烨直觉白准情绪不对,他热了杯牛奶,还加勺蜂蜜,在门边探头探脑,就见白准整个人都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中。 他把竹条一扔,轮椅骨碌碌刮过砖地,擦着霍震烨腰过去了,“啪”一声关上门。 霍震烨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红阳看着铜镜中扔了满地的竹条,两人心里都莫名其妙。 红阳皱眉,这个姓白的,还真是喜怒无常。 作者有话要说: 白·喜怒无常·自暴自弃·七:这下好了,要跑更难了 第84章 尽头 怀愫/文 阿秀和禇芸守着白家小楼, 一个守内,一个守外。 霍白在梦中欢畅, 身体自然有反应。 阿秀盯着主人泛红的脸色, 还以为白准是热了,她替白准掀开一点被子,还用扇子替他扇风。 越扇越红, 阿秀扔了纸扇,急急忙忙跑去天井找禇芸帮忙。 禇芸站在白家小楼的屋顶上,红衣水袖,轻歌曼舞,深秋沾雾气的濛濛月色, 在她水袖间翻拂。 一扭身看阿秀焦急跑来,禇芸双袖轻振, 倏地飞进堂屋, 翩然落地。 阿秀跟着跑进来,白霍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额角沁汗,他们会不会是在梦里遇到了危险? 禇芸扭过脸:“你去找床被子, 替他们盖严实点。” 她在白家阁楼呆久了, 知道阿秀是纸人,阿秀又天真稚气,禇芸看她像看小妹妹, 怎么会教她这种事,只好含糊掩盖过去。 说着看了霍白一眼,这两人棺材里面能亲热,梦里还能亲热。 阿秀更懵懂了,脸红不是因为热吗?都很热了,为什么还要盖被子? 她有些不信,但还是听话抱了一床被子来,替主人跟霍先生盖上,托着下巴坐在床边,守着香炉中的线香。 一边盯着火星,一边听见屋顶“啪啪”声响。 红阳的剪纸人一个接一个想从各种地方钻进白家,禇芸把白家小楼守得铁桶一般,来一个打一个。 水袖连击,像拍苍蝇似的,把剪纸人拍了个稀巴烂。 白准不醒,阿秀就是老大,她指挥屋里的纸人纸鸟一齐出动,守在窗边墙边,一见到红阳的剪纸,就戳破撕碎。 天井里下雪似的,散落了一层白色纸屑。 禇芸从长袖中伸出细白腕子,掌心一拢,一团鬼火打出去,纸屑燃烧照得满屋莹绿。 红阳倒也没指望这些纸人真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他不过为了绊住白准。 红阳怎么也想不到,白准竟肯为了霍震烨入梦,由旁人主导的梦,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铜镜里的两人还在演戏,白准当着红阳的面做纸扎。 红阳吩咐二弟子:“找间纸扎店,买些劈好的纸竹来。” 二弟子陆鸿不知师父为何突然要纸竹,还点名要纸扎店的,但他很快买来,送到屋内,还禀报大师兄的高远的近况。 “师兄体虚气弱,我给他喂了些粥,师父要不要去看看他?” “看他干什么?”红阳皱眉不悦,挥挥手,“让他活着就行。”对这个跟了他两三年的大徒弟,竟然一点也顾惜了。 陆鸿跟伺候亲爹似的伺候着高远,就是以为红阳还看重高远。 高远原来可没少仗着大师兄的名头排挤他,如今一看,师父根本也没把高远放在心上。 只要不死就行。 陆鸿退出屋子,小弟子向他汇报:“已经给大师兄送去肉粥了。”大家都在议论究竟是什么功法,这么厉害,让大师兄连牙都掉光了,活像九十岁的老头子。 “什么大师兄,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罢了,以后他的事不用特意来问我,不死就行。”陆鸿轻蔑说完,甩手走了。 这些小弟子看二师兄都这么说,个个偷懒,谁愿意给大师兄喂饭端水倒尿盆呢。 红阳学白准的样子磨劈剪,在火上烘弯竹骨架,架势学得有模有样。 白准心知红阳正在看着,动作不紧不慢,把细致功夫做到十分,一根竹骨磨了半个小时。 霍震烨就在他身边,看他看了半个小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