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倒是不怕大魏追究,他难以迈过去的,是自己的心。 他看向床榻上面无人色的兄弟,却比自己受伤还难受,这种痛锥心刺骨,折磨得他好一阵无法缓过劲儿。 拔掉他心口的匕首时,他满脑子都是赫连遥的欢笑声,以及他每日“表哥,表哥,表哥……”鸟雀一般不消停的嚷嚷声。 现在,他满脑子仍是尸体一样停放在院子里,心口血流不止,惨不忍睹。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如此难以割舍。 若是这臭小子真的被他所杀,他在有生之年,恐怕都无法展颜欢笑。 昨晚,他彻夜未眠,因为想不到该如何处置这臭小子。 如今,忽然便想通了。 “父皇,皇祖母,我去看看阿音。”他还没有想到该如何报答妙音这次的帮忙,但必须去对她道谢。 拓跋易忙跟着儿子出来门,屏退左右,“玹儿!” 拓跋玹脊背一凛,忙返回来,恭谨内敛地俯首看着地面。 “父皇,您吩咐!” “朕听说,赫连遥上了阿音的马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福七带了回来……那匕首也不是姬影的弯刀,小巧玲珑,做工精致,明显是女子防身用的。”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遥儿的确是被妙音刺伤的。” “为何?” 拓跋易自诩当皇帝以来,天崩地裂都不曾如此气恼焦躁过。 “那个臭丫头!前几日,你六哥抱着她被为父撞见,为父把他们关进宗祠,她把你六哥刺伤,现在还在御医院里躺着。现在,她又刺伤遥儿……你六哥的事儿,为父可以不追究,但是遥儿可是大周太子,咱们担待不起!” 拓跋玹:“父皇,遥儿释放姬影,姬影本是要杀阿音剜走凤火珠,姬影被我所伤逃逸,又与赫连翊、赵明霜合作,去刺杀皇舅父的。” “什么?” 拓跋易本压了满腹的怒火,且做好了打算找妙音好好清算一番,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被那丫头狠狠抽了一巴掌。 拓跋玹唯恐妙音被责罚,忙又跪地俯首:“儿臣句句属实,不敢欺君!阿音这样做,也是在帮儿臣抉择,否则,儿臣今日必杀了遥儿,铸成悔恨终身的大错。” “玹儿,你有个好媳妇!那一日,你六哥算计好了抱她去了御花园的湖畔,故意让为父撞见的,她一个孕妇怕是也不敢挣扎,只能瞅机会反击你六哥,为父承认,她机敏聪明,且在你朝宗祠大门挥掌之前,先一步出手,避免了你犯错……” 拓跋玹诧异地抬眼看父亲,正见他老脸暗红,似有些不自在。 “多谢父皇体谅阿音!” “有这样的儿媳,是你的福气。不过一只母老虎!朕也怕了她。”拓跋易无奈地摇头一叹,“你赶紧去看她吧,朕听说,这些时日她没有去讲学,都有不少人在着急了,恐怕那些人缠着她,不准她离开。” “是!” 拓跋玹赶到江府,果真,前院后院里都寻不到人,他忙奔到后院,就见满院子铺了凉席,男女老幼都整齐地坐在凉席上静听着…… 门廊下的女子,举起自己的手,“兄与弟,姊与妹,就像是手的手心和手背,当手心抚摸荣誉,手背正在遮风挡雨,当手心握着刀剑披荆斩棘,手背亦抵死相互,所以,兄弟姊妹是什么?是荣辱与共,是有难同当!” 拓跋玹忽然舍不得惊扰她。 妙音却捕捉到他立在亭廊下的身影,“那位学生,你来说一说,你和你兄弟的故事吧!” 满院子近三百口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他,有人低呼,“是太子爷!”“太子爷竟然在偷听师父授课!” 拓跋玹莞尔,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