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个人在一起会变得很尴尬。 不过现在周平才发现,其实两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坐在一起,就算一句话不说,两个人眼睛对眼睛都不会感到无聊,这委实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吃完我们去哪?” 唐依戳了戳一直盯着她吃东西的周平。 “看电影去吗?” 周平晃过神来。 “这附近没电影院吧?” “私人桑拿馆里的休息场里有大幕布的,不过都是些日本的老旧电影。上次我和人去看过,看的是日本片《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 “日本片我是绝不会看的。” “why?” 唐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颜色:“我是中俄混血,我爷爷是抗战那会到俄国军工厂造武器的中国工人,我奶奶是俄国烈士家属,我舅公就是支援抗日战争死在战场上的俄国士兵。” “这样啊,那算了。”周平咬起自己面前的水果酥饼,仰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吃完馅饼后,唐依和周平站在十字路口,看着信号灯变红,再变黄,最后变绿。这期间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眼前的路灯跳转到自己喜欢的颜色似的。直到两人身后的车辆堵成了麻花辫,两个人才十分缓慢地走过了十字路口,手也就刚刚举到肩膀的高度,两个人都无力地默默分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时的周平和唐依都承认了并接受了能作为彼此的替代品,但对于旅行途中共住一个房间或是住在同一个宾馆这件事都有些反感,反复背离了他们曾经在心底许诺过的东西。 虽然此时的他们都不属于完整的男孩或是完整的女孩,但两个人对于在睡不着的夜晚赤诚相见一同舔舐伤口这件事还是接受不能。 所以在十字路口分别后,他们没有必要高高举起手来进行告别问候,也许是因为太热了,而且反正到了明天两人还是要见面的。没有被太阳晒黑的手掌的白色刚刚一闪之后,由于疲倦而蜷缩的那些背影就消失在各自旅馆的那个方向了。 但其实,谁也没有那么累,却还是显出十分疲倦的样子。 仿佛在成长的过程中,两个人慢慢花时间一点一滴建造属于自己的私人世界,不容易别人进入的、只属于自己、藏着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痛苦回忆的私人世界。 建立了这种私人世界的人,自己一个人进入那里,可以再某种程度上放鬆下来。但是,不得不特意建造那样的世界本身即意味着他们自身是容易受伤的。 况且,即便是那个世界,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世界,就像纸壳箱搭的小屋,稍微大些的风一吹,就不知被吹去哪里了。 女生:“明天见。” 男生:“早点睡。” 女生:“嗯。” 十字路口的少男少女挥手告别,他们将朝着各自借宿的旅馆行进,所有对话、场景、独白像合上盖子的计算器,将计算了一天的数据简单归零,场所撤回,意义解体,世界远离,剩下来的只有各自麻木的沉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