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是最年轻的,也是高分子化工专业唯一的女生。 其他几个女同志看阮文在那里站着,忍不住嘴了一句,“高姐你刚出了月子悠着点,不行就学阮文嘛。” 化学系77级一共就这十个女生,高明月最年长,两个孩子的妈。 她之前在一家塑料厂工作,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时正身怀六甲,进考场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 成绩出来后没几天孩子也出生了。 为此高明月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高考,十分有纪念意义。 她其实早就出月子了,只是这会儿涨奶难受,每天都要喝苦兮兮的中药抑制奶水,在一群学生中又显得格外的辛苦。 今天劳动课,高明月反倒是觉得没那么辛苦,大概累了就不觉得涨奶难受了。 “不碍事的。”抹了抹额上的汗,高明月继续锄地。 她三十大多的人,还能瞧不出小姑娘家的心思?拿自己当枪使呢,她没那么傻。 三个班的活都是分配好的,高分子专业就阮文一个女同学、独苗苗,人家男同志怜香惜玉不舍得阮文干活,酸人家这个有意思吗? 阮文笑了笑,背着水壶,跟在后面捡锄掉的草,有些杂草生命力顽强,你不把它丢出去,它都能直接秽土重生。 “阮文你周末有什么安排没,我们打算去博物馆参观,要不要一起去?” 这个提议非常的美好,不过阮文拒绝了,“我周末得去摆摊。” “摆摊?什么摊?”现在,能摆摊吗? “修收音机。”这是阮文给自己,或者说给她和陶永安新找的工作。 修理收音机。 为此阮文还特意购置了一套工具。 陶永安觉得阮文特别实在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从小玩意儿搞起,一点点来嘛。 高分子专业的男同志们被阮文这一句惊着了,前些天阮文一举扬名物理系,这事他们倒是有所耳闻,谁让隔壁宿舍就是物理系那群老光棍,还特意来他们宿舍打听阮文的喜好,意图染指他们高分子的仙姝。 赶跑了隔壁的老光棍们,高分子专业的男生们计划着寻一个收音机,练练拆装维修,总不好被阮文比下去。 成绩已经不如人了,连最得意的动手能力都没了,那还怎么混? 他们还没搞到收音机呢,阮文这就要去练摊了。 确定不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学校里没多少人有收音机吧?” 这念头学生们富裕的不算多,一台收音机得三个月的生活费,就算是想买也得再三衡量。 “不在学校。” 阮文去街上摆摊。 这会儿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周末天气又好,阮文在百货大楼外面支起了摊子。 硬纸板上用粉笔写着“免费修收音机”六个大字。 很快,就引来了热心的围观群众。 “小同志,真的不要钱?” 阮文甜甜一笑,“不要。” 人群里有人抬杠,“那你们万一修坏了呢可咋办?” 阮文脸上依旧维持着微笑,“好端端的收音机您也不见得会送过来啊。” 就像是医院里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好端端的一个人进了你们医院没了”。 进医院的百分之九十九是病人,咋还就好端端一个人了呢? 抬杠那人讪讪一笑,“小同志牙尖嘴利,你会修吗?”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 陶永安觉得阮文态度是真好,别人说什么都不在意,乐呵呵的过活自己的。 说她没心没肺吧,其实阮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不跟人计较罢了。 围观的人挺多,但没人送过来录音机。 阮文有些无聊,索性研究起了那块手表,她没能找到合适的齿轮替换,到现在都还没修好。 玻璃表盘倒是弄到了一个,阮文找了块玻璃,用细磨砂纸一点点的打磨。 她用柴油浸润了边边角角,这块略带着点弧度的新表盘可以说是完美契合了手表。 唯一的问题,在于齿轮。 总不能自己找一个齿轮,再一点点的打磨小吧? 这念头忽的在脑海中放大,阮文觉得好像也可行,不然真不好弄。 她上次在废品站找到的这个女款旧手表很古老了,几十年前的旧物,阮文好不容易通过那后面的字迹看出是湖州制表厂的产品。 查了下发现湖州制表厂早就在抗战时期被日本人一把火烧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