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蜻蜓点水般轻轻滑过眼尾,一触即分,异样的微痒。 顾慈身子酥软了半边,怔怔望住他。 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摇碎一片月华,落在她乌黑的眸子里,像两轮弯月牙浸在水中。 真美。 比月色还美。 戚北落眸光微荡,不由自主抬手,粗粝的指腹缓而柔地摩挲自己方才吻过的肌肤,白腻一点点灼上轻俏的薄粉,略略勾着尖儿,如桃夭缓缓在眼前舒展花瓣。 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他捧起她的脸,慢慢抬向自己,再次俯身靠近。 这里人多嘴杂,顾慈知道自己该躲的,可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闭上眼睛,心头肆意撞跳,惊慌中隐隐还有些期待。 温热落在她眼皮上,停了许久,又越过鼻梁,落在她另一只眼上,有意无意地擦着她俏挺的鼻梁,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唇勾勒她面容,啄了下她鼻尖,迟疑良久,慢慢下移。 四下幽阒,夜虫不甘寂寞地叽叽鸣唱,叫出一片令人心燥的灼|热。 “慈儿......” 戚北落唤了一声,喑哑低沉的声线缠绕耳畔,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明晰,又轻飘得如同一团云絮,荡漾在心头,没个抓挠处。 顾慈还未来得及应声,后脑勺便被一只大手托起,缓缓向上带。 她长睫细细颤着,在眼睑投落浅淡弧影,映出晕红色痕迹。眼皮掀开一道细缝,眸光潋滟如醉,望进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底,逐渐沦陷。 眼睛再次闭上前,余光忽然瞥见个人影,她身子猛地一僵。 戚北落觉察到,转头顺着她视线望去。 王德善站在廊下,哭丧着脸,不住拱手朝他们作揖,“殿、殿殿殿下,人都到齐了,就等您二位来,好开席。” 他捏了把额角沁出的冷汗,末了又补充一句,底气略显不足,“是寿阳公主唤奴才来的,不关奴才的事,殿下您可千万别......” 戚北落脸色一沉,他立马住口,做了锯嘴葫芦,耷拉着眉梢望向顾慈,都快哭了。 顾慈原还有几分尴尬,经这一闹,心气儿竟莫名通了,从戚北落怀里出来,脸庞还红红,不敢同他对视,便低头假装整理衣裳。 “那个......你先过去同公主说一声,我们马上就到。” 王德善如闻天籁,连声应是,赶忙抱着拂尘,溜得比兔子还快。 顾慈亦不敢再多逗留,加快步子跟上,才走两步,发现戚北落还站在原地不动弹,面容沉在树荫底下,阴沉得可怕。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好事被打搅,也难怪他会生气。 顾慈忍笑,跑回去拽他袖子,“走啦,别让他们等急了。” 戚北落冷哼,抄手而立,头扬得老高,眼珠子时不时滴溜溜转下来,凝视她片刻,又闷哼一声转回去。 别别扭扭,委屈巴巴,就差把“哄我”两个大字写脑门上。 这个呆子! 顾慈简直要被他气笑,左右张望,红着脸,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小下,又飞快地缩回去。 双脚还没站稳,后颈突然被托住,紧接着左脸颊便是一热,她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捂左脸,右脸又是一热,两颊都捂住,额头又被他香了一口。 防不胜防。 顾慈捂着眼睛,褪至脖颈的绯云再次漫上脸颊,气愤道:“你、你你......” 戚北落仿佛没听见,气定神闲地抹了把唇角,顾慈乱拳挥来,他轻轻松松接住,捏了捏,笑道:“快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娇嫩的柔荑被紧紧攥在炽热的掌心,挣扎了几下,渐渐也柔顺下来。 * 厢房内,宽阔的十二扇排窗全开,窗下置半人高的白底青花汝窑大花瓶,内插时令花卉,清风徐来,幽香不断,古朴又不失灵动。 屋子正中,红木圆桌上早已摆满珍馐,每样俱是丰乐楼的招牌菜,还有几样是戚北落命宫里的御厨,依照顾慈的口味特特做的。 对面戏台子已开弦起鼓,咿咿呀呀唱着。 顾老太太端坐在上首,手指和着鼓乐轻轻叩打。寿阳公主和裴氏各坐其左右,陪她说话。 顾蘅正和奚鹤卿拌嘴,吵得面红耳赤。顾飞卿想解围,见璎玑追着小慈和萝北到处跑,恐她伤着,只好追去。 顾慈本想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进去,却不料她才跨过门槛,璎玑便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舅母舅母,你是不是真要做我舅母了!” 屋内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齐齐扭头打量他们,掩嘴窃笑。 顾慈讪讪垂着脑袋,恨不得把脸埋进胸膛里。 璎玑不懂她窘迫,以为她要否认,挠挠头,开口还欲追问。不想嘴还没张开,人就被戚北落拎去寿阳公主身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