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国公府上只寄住着一位叶表姑娘,而她这两辈子,也只认识这位叶表姑娘。 像是滚滚岩浆翻涌在胸口,气愤中竟还有那么一丝兴奋。顾慈顾慈,她过去就是太慈了,才会叫他们一个两个都踩到她头顶上,而现在……她揽镜自照,将额前一绺不听话的碎发掖到耳后,微微一笑,明艳得不可方物,“让她进来。” 叶家与顾家并非姻亲,叶蓁蓁之所以寄养于定国公府,其中还有一番掌故。 顾老太太和叶蓁蓁的祖母原是闺中手帕交,各自出嫁后,往来渐少。 那年叶家老爷卷入一起贪墨案,虽不曾抄家入狱,但门庭终归没落。而后不久,叶老爷和夫人就相继病逝。叶老太太深谙自己非寿考之人,恐闭眼后,唯一的孙女会遭虎狼亲戚算计,遂寻到顾老太太处,望其念在往日情分上,帮忙照料一二。 顾老太太素来佛心,无不答应,翌日便接叶蓁蓁入府,待她不啻亲孙女。顾家同她互道表亲,以示接纳,这才有了表妹一说。 怎奈人心隔肚皮,有些个白眼狼,就是拿心去捂,也捂不熟。 “听说二姐姐醒了,我着急赶来看望,没打扰姐姐休息吧?”叶蓁蓁提裙疾奔入内,面颊泛红,额上覆了层薄汗,语气神情俱都关切,挑不出错。 只目光滑过顾慈踝间青紫时,闪过一缕微不可见的快意。 顾慈仿佛不知她来,犹自斜倚美人榻。手执一卷,闲闲翻动,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两只银镯不胜肤滑,随玉腕轻轻磕碰。室内悄寂,细微悦耳的碰撞声便显得无比清晰。 一句话讨了个没趣,叶蓁蓁讪讪收笑,狐疑地向上偷觑。 顾家姐妹原是对双生女,容貌身段在帝京城中俱都拔尖。姐姐顾蘅身子骨康健,性格开朗,常在各家花宴走动。妹妹顾慈自落草起便大病小病不断,一直娇养在深闺,甚少出门,故而美名不及姐姐盛广。 然真正见过这对姐妹花的人,无不认为,妹妹的姿容在姐姐之上。就连视顾慈为眼中钉的叶蓁蓁,对此也大为赞同。而她之所以选择接近顾慈,也是因了顾慈平和怯懦的性子,比顾蘅好骗。 可眼下似乎有点不对? “二姐姐怎的不理我,可是蓁蓁做错什么,惹姐姐不高兴了?”她许是在南曲班子里混过,眼泪说来就来。 前世,顾慈就是太单纯,才会数次被她的泪诓骗。而目下,她只淡淡道:“表妹哭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真摔出个好歹,快咽气了。” 叶蓁蓁一下噎住,这话若真坐实,那她成什么人了?忙收起眼泪。 “姐姐说的哪里话,蓁蓁一心盼着姐姐好,怎会如此诅咒姐姐?即便真流泪,也是为姐姐鸣不平。姐姐是水做的骨肉,而太子殿下却是刀枪架起来的冷铁身子,在战场上生啖人肉,饮人血。上回宫宴,他还无缘无故把武英侯家的世子打成重伤,害人家到现在都下不了地。蓁蓁是怕姐姐嫁去后会受苦……” 她气若游丝,哽咽道:“相较之下,谢世子就谦和稳妥许多,又和姐姐一样,喜诗书风雅之事。姐姐若嫁去承恩侯府,定能琴瑟和谐,福泽绵延。” 去东宫受苦?去承恩侯府享福?她还真敢说。 偏生前世自己还真信了她挑拨,临了只能躺在病榻上,看着她和谢子鸣以自己的名义,向母亲勒索钱财,一点点吞并顾家产业,自己却无力阻止。 顾慈啪地合上书卷,双眸渐淬寒芒,“太子殿下年少有为,谢家世子尚在秦楼楚馆同伎子吟诗作对的时候,他就已披坚执锐,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战功无数。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表妹这般诋毁殿下,仔细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不是的不是的!” 叶蓁蓁大惊失色,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如何吃罪得起?再想太子那刀子般的目光,她顿时腿颤身摇几乎站不住。 头先,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得顾慈绝食,消极抵抗圣意。今日她就是来使最后一把劲,让顾慈趁身子虚弱再闹上一闹,好让老太太应下与谢家的亲事。 可这顾慈怎的越摔越灵光,如何也不上钩?虽还是往常那副温婉模样,可半点怯懦的影子也没,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计划全乱,叶蓁蓁一下慌了手脚。云绣端着漆盘入内,欲侍奉顾慈喝药。她不由分说伸手去接,云绣不肯,还被她狠狠瞪了眼。 “姐姐大病初愈,是蓁蓁不好,不该拿这些事来扰姐姐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