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衍,嘶吼道:“出去!都出去!” 嘭—— 门合上,褚明珠背靠在门扉上,脸上的血色尽褪。他们的一言一语,都像一把钝刀子磋磨她的心,痛入骨髓。蕴含着水雾的眸子,望着床榻上的人,眼底空洞,毫无焦距。她的灵魂都似被抽走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缓缓走向床边,呆呆的蹲在床踏板上,喃喃自语:“你是抛下我了,昨夜那杯酒,为何不给我喝了?你不是恨我么?为何不将我一同拉下地狱!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要收手……”褚明珠情绪激越,推搡着太子几下,趴伏在床榻上痛哭流涕。 “我说过的,无论你去何处,都休要丢下我。你答应了,别走的太远,我会找不到你……”褚明珠将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滚烫的泪水也化不去他身上的冰寒。 —— 淮阴侯等人并未离去。 他们过来,一个是看褚明珠的情况,另一个则是安排太子的身后事。 宫里的人,得明帝的口谕,亦是来张罗他的身后事。 管家将两方人安置在花厅里。 直到暮色四方,主院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再拖下去,宫里的人无法回去复命。 管家无奈,只得去催促褚明珠,能否将太子暂且入殓。 敲门,并未等里面应声,管家推门而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清风透过窗棂吹拂进来,一双穿着大红绣如意图纹的绣鞋,在空中来回晃荡。 “来人,王妃自缢了!” 褚明衍慌张的进来,便看见褚明珠身着一袭火红的嫁衣,画着精致的妆容,却算不得好看。投缳自缢,死相算不得好。 抱着她取下来,人已经没有了生息,身上的余温渐渐消逝,点点寒气将她身上的温度吞噬殆尽,一片冰冷。 褚明衍手指颤抖,轻轻拂过她的面容,直到恢复原样,方才罢手。 陈氏进来,一眼分辨出褚明珠穿的是太子送去府邸给她的嫁衣,只是她并未穿,成亲的时候穿的是宫中送过去的嫁衣。 她脸上的妆容,太子曾为她描画过的模样。 陈氏再也受不住这刺激,昏厥过去。 他们的丧礼办的极为简单,太子留有遗书,他这短暂的一生,为皇权所束缚,死后不希望再葬进皇陵,这一世留有太多太多的遗憾,这个世界他还未曾好好看过,只望褚明珠将他火焚了,洒进护城河里,随着奔腾不息的水流留到尽头。 太子生前并无亲友,树敌太多。他的立场,所做下的事情,并不曾后悔过,重来一遍,他亦是如此选择。 褚明珠太了解他,他定然不希望自己的仇人,吊唁祭奠。便在后半部分要求淮阴侯不必办丧礼,将她与太子的遗体焚化,合在一起,洒进护城河。 褚明衍按照褚明珠的遗言行事,陈氏并不曾出面,只是在火焚的那一日,去往国寺里跪了一日。那一盏她为褚明珠点的长明灯,‘噗’地熄灭了。 陈氏崩溃痛哭,褚明珠的一生,被她所毁。 她将如何原谅自己? 长生是如此,褚明珠亦是如此。 她心里恨! 却无处可恨! 从最开始选择这一条路,即便鲜血淋漓,白骨高筑,也无法回头,不能回头。 陈氏自此病倒了。 谢桥每日都来,陈氏的病不见好,也不见加重。 她是心病,活着,只是心中憋了一口气,她想看最终的结果。 外头日头高照,屋子里却是一片昏黑,窗户透光的门扉,全部被厚重的帘布遮挡。 陈氏见不得光。 谢桥取了陈氏头上的针,听着她嘴里呓语,唤着‘珠珠儿’,心中百味陈杂。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