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就力竭了,他将一双眼睛微微闭着,一头白丝也无精打采地披散在肩头,像是春末待融的雪——唯独面上的表情冷淡而又不耐,明摆着写满了七个大字: “要滚就别再回来。” 再狠一点,说不定还能翻译成: “只当没你这徒弟。” ——该的啊! 薛岚因一捶脑袋,赶忙冲上前去,腆着脸托起晏欺手腕道:“哎,师父您老人家优先,您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晏欺不吃他那套,正巧也没多余的力气说话,故而脸色清清淡淡的,看起来尤为冷漠疏离。 薛岚因心想,这阵子可算是将晏欺惹得恼了,再隔火浇层油上去,怕是一辈子都别想得他原谅。 所以这小王八羔子别的不敢想,万一要想,那也只能一人偷偷摸摸地琢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把自家师父哄高兴了,那才算得上是万事大吉。 “我哪都不去。”他吸了口气,格外笃定道,“……哪都不去了,我师父这会儿还伤着呢,且先陪他回竹林里修养一阵,往后的事情再作打算。” 云遮欢一听,脸就变了。似是不甘,又似是不解地反问他道:“你刚开始不还一心想要探知身份的真相么?怎的都到这一步了,又不愿继续往前了?”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晏欺豁出半条性命,几次将他自己置于险境当中奋不顾身,为的,也不过是保薛岚因一时平安罢了。倘若这时的薛岚因还要一意孤行地朝外开拓视野,那就当真是一条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况且—— 薛岚因默默瞥了晏欺一眼。 依照现在的形式来看的话,他好像……发现了自家师父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云姑娘,咱们本是半路结盟,同行至此……也算是一段缘分。但如今,你和从兄持了劫龙印在手,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回族路上若还要拖带我一个外人,怕是不太合适吧……?”薛岚因眯了眼睛,半是敷衍,半是诚心地回应云遮欢道,“眼下你们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将那张人皮完好无损地运回族中去——至于有关我身世的那一串线索,大可留到日后再谈,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岚因兄弟分析的是。”从枕抱拳道,“族长本意就是先将劫龙印带回族中,而究竟破解与否,也是奠定在此基础之上。倒不如我和遮欢先走一步,如果事后当真发展到需要岚因兄弟出面的这一步,我们再作邀请也不迟。” 云遮欢面色一顿,火气没消下多少,声音倒是难得冷静了下来,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薛岚因,你当真不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