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有说话,周遭只有缓缓流淌的河水。 姜令仪静心屏气,等着祁远的回答。 祁远垂下了眼睫。 他何尝不知道姜令仪的心意,可是他只能一躲再躲。 当初他父母双亡,族人占尽家产,他只能求到远方姨母身上。 是姜母供他生活、供他读书。 也是因此,他才有了能见到姜令仪的机会。 他永远都记得,在洛州初见姜令仪的那一天,姜令仪梳着双环髻,明媚的像是个小太阳。 那么多人都嫌弃他,说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双亲,只有姜令仪丝毫不嫌弃他,还时常给他带笔墨。 姜令仪就像是个无双的小太阳,一直绕着他,不厌其烦地叫他表哥。 可是,他不能。 他们两人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纵然他考上了进士,与姜家之间的距离亦犹如天堑一般。 更何况,姜母是他的恩人,他不能恬不知耻地就这样拐走姜令仪。 而且,姜母早就知晓了姜令仪的心意,姜母当初便让人叫了他过去,姜母虽然没有明示,但祁远都明白。 祁远乌黑的眼睫轻轻颤动。 他配不上姜令仪,他也无法给姜令仪想要的一切。 他不能让姜令仪承受这些不该有的磨难,所以,他选择放弃。 祁远抬眼:“表妹……” 祁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姜令仪就开口道:“祁远,你不必说了。” 她明白祁远的意思了。 姜令仪垂眸看着手中的长命缕。 这条长命缕到底是没送出去。 其实也怪不得祁远,祁远不喜欢她,也是正常的,凭什么她喜欢祁远,祁远就该喜欢她啊。 这些年来,她一直缠着祁远,祁远又因为姜家的恩情不得不应付她,想来祁远也很厌烦她吧。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祁远不喜欢她吗。 虽然想的很明白,但姜令仪的眼睛里还是盈满了泪水。 姜令仪有些看不起自己,真是的,明明她都想好了一定不要哭,可到底还是没忍住。 姜令仪抬起衣袖,胡乱擦了下眼泪。 姜令仪抿唇,她才不要再哭。 她姜令仪是个洒脱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从此以后,她和祁远就各自退一步,大家都海阔天空。 姜令仪望着天上的上弦月,这世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她就不信她找不到喜欢的,等回去以后,她就听姜母的话,乖乖去相看。 嗯,就该这样。 姜令仪想着把手中的长命缕扔到了河水里。 水流缓缓,长命缕落入其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祁远变了脸色:“表妹?” 姜令仪道:“祁远,我不是在同你赌气,我是认真的,左右这长命缕也送不出去了,留在手里也是平添烦恼,还不如丢了。” 丢掉这条长命缕,也算是结束旧日子,开始新生活。 直到此刻,姜令仪才恍然想起,端午节其实已经过了,现在已不是端午了,早没了送长命缕的意义。 这长命缕其实也是不该送出去的,现在这样更好。 她和祁远,也能各自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姜令仪彻底放下了一切,她仰起头,面上还带着笑意:“表哥,那我就先走啦。” 姜令仪说完,不等祁远回答,便抬步离开了。 祁远负着的手紧紧攥住。 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他会这样难过呢。 … 翌日一早。 沈扶雪是被日光晃醒的。 沈扶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然天光大亮了。 沈扶雪吓了一跳:“夫君,我们是不是迟了?” 糟了,今儿可有小朝会呢,要是陆时寒迟了可怎么办? 现在陆时寒可不是普通臣子了,而是太子,太子迟到算是失仪,要是被那些老学究揪住了,可是一顶大帽子,说不定便会被政敌用此事攻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