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绛也攥紧了酒杯,事涉金枝登时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唯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再回想一遍,所有相关文书皆被他下令销毁。 别人永远都查不到任何与金枝身世有关的线索。 朔绛这才放下心来。 其余人也都听得一头雾水,这位昭平说话东拉西扯,不明重点,原来是为着说明金娘子是福王之后? 于是诸人都忍不住瞧了过去。 不说不知道。 这一看倒真有些奇怪: 昭平和金枝的眼睛都是杏核眼,柳眉弯弯,脸颊间有酒涡浅浅。 只不过金娘子眉宇间大气从容,昭平神色暴戾阴暗,才使得诸人都觉得两人面相不同。 游飞尘大声摇头:“荀夫人所言真为荒唐,不是我唐突金娘子与您,天下的丑人丑得各有特色,但美人瞧上去都大差不差,世人批判美人也就那几个标准,都符合了自然有几份相像。” 他忽得大声解围,让其余人又一想,咦,还真是有道理。 再对比昭平、金娘子与席间几位出名的汴京美人,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于是疑色渐缓。 那位昭平打量着朔绛与金枝的神情,露出得逞的笑意:“那位弃婴脖颈处有道胎记是梅花样子,不知金娘子能否与我一观?” 朔绛心猛地提起来,他与金枝这般亲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金枝的脖颈处有个梅花胎记。 原来昭平此行的目的是这个吗? 金枝也忐忑起来,她没想到昭平居然这么孤注一掷,在接风筵上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她若是避而不见,她是福王遗孤的流言就会慢慢流出。 可若是拿出给人看,众目睽睽之下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金枝正要回答—— 就见朔绛起身冷冷道:“金娘子是今后的皇后,不知荀夫人为何三番五次要挑衅她?” 堂堂君王,突然出言,满座安静。 “以她之尊不是闲杂人可以轻易质疑的。” 他目光冷峻,威势逼人。 昭平心里一惊。 她虽然听了许多朔绛登基后的冷血手段,但因着这次见面后他看上去仍旧外貌儒雅,举止有礼,便仍将他当作记忆里那个温和尔雅的少年郎。 谁知他此刻气场全开,渊渟岳峙般的威压从天而降,冷峻的眉目间杀气十足,凛冽而森然。 让昭平想起自己的父皇要杀人时候的气魄。 原来这就是帝王之怒吗? 昭平惴惴,她连笑意都挤压不出来,只低低应了声“是” 官家被激怒,在座的达官显贵便也明白官家是着实护着金娘子。 心里待这位还没正式大婚的皇后又多了几份忌惮。 这一场宴席很快便结束了,昭平得到了允许探访祖宗陵墓的机会。 她暂居在一处驿馆。 夜里她心事重重倚在梳妆镜前,任由婢女卸着钗环。 婢女是她心腹,小心赔笑道:"娘子放宽心绪,总归官家能允您自由走动。" 也就这一个优待了。 昭平神色越发低落。 婢女去倒水。 窗棂无声被推开。 等昭平察觉,已经有一道剑光落在了她的脖颈。 昭平下意识一哆嗦。 “昭平。” 是姜意。昭平回过神来,她勉强维持着镇静:“朔绛的走狗来了?” 姜意不为所动,他压低了声音警告昭平:“我是来警告荀夫人的。如今帝姬能安然无恙并不是因为斗嘴皮子厉害,而是因着官家仁慈。” 昭平一笑:“那我就等将军动手。” 一副毫无所谓的姿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