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拿着图看了一番,又眺望面前的工地。 实际上现在修的不是城墙,只是一道土墙,再以壕沟在外,仅仅算是临时的防御工事。因为马上要进入冬季了,建造城墙更加困难,时间也不够……辽军可能在冬季主动进攻,现在的准备便是为了冬季的防御;有个地方立足,囤积粮草和兵马。 等站稳了脚跟,才会重新在工事外面筑城。已经设立了行政建制,津州城迟早会建造起来的。 郭绍回顾左右道:“土墙工事要赶紧建立起来,高将军定要多派斥候在四下巡视。你们这里离涿州最远,若是耶律休哥前来袭扰,多半会选择津州为目标。” 高彦俦等忙拜道:“臣等谨遵圣旨。” 郭绍遥指蒙蒙细雨中的远处,又道:“等主城工事建起来,乡军会增援津州,在东北面围绕城池建堡垒,以交错两层部署,作为预警和外围攻防支点;剑南军主力坐镇中心,保卫粮仓。又有后方禁军精骑为援,可保津州安危。” 大伙儿纷纷附和一番,称皇帝运筹帷幄云云。 “驾!”郭绍轻踢马腹,从山坡上冲下去,众人见状也纷纷跟随上来。 郭绍进入工事区巡视,他瞧得十分仔细,连厕所和排水渠都有询问。还有军士和民夫的伙食、冬衣、住所等等。他来到一个草棚厨房里,从竹筐里拿起一块麦饼,撕了一块尝。 高彦俦急忙找了一条木凳上来,请郭绍上坐,于是皇帝便在一个草棚里,一手拿着一个麦饼,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地上一面画一面讲述军府设计的战法。 诸将围在周围听着,时不时议论几句。 就在这时,听得外面有人说道:“陛下在房子里面。” 老将覃石头便带着一员传令兵走了进来,传令兵双手呈上一份奏报。郭绍将麦饼放在案板上,拿起奏报一看,说道:“幽州得到消息,辽国南院换人了,萧思温官复原职,接任南院大王。” 众将纷纷嚷道:“萧思温乃陛下手下败将!”“这厮非陛下对手……” 郭绍不置可否。当年先帝北伐,郭绍在涿州确实曾大败萧思温;但今年初攻幽州时,他发现萧思温很会收集消息,有针对地部署城防,并且行之有效。 郭绍没有打击众人的信心,由得他们鄙视萧思温;不过心里对此人并不轻视。郭绍没见过萧思温,但从战阵上两次接触看来:萧思温用兵不如辽国名将,对特定战场的嗅觉和经验都不足,但对大局形势的把握却非一般武将能比,而且比较开明,能够极快地学习改变方略……听说辽国皇室只和萧氏联姻,而且萧氏是指定的宰相之族,难怪谋略更胜其他契丹人一筹。 收了奏报,郭绍若无其事地继续巡视此地。 几天时间,他带着骑兵沿拒马河一线走了一个来回,重点实地看了两座城池的工事建造。十月初回到了禁军驻扎的涿州城。 进涿州城后,偶然之间,郭绍认出当年“陆神医”家的房子来,那座小院居然幸免于难,至今仍在。当年郭绍还是武将时,在这院子里诸国。 他侧目观望,发现院墙里晾着衣服,应该有人居住……但肯定不是陆家的人,陆神医已故,陆岚现在在东京。 物是人非,郭绍一时间倒蓦然生出一丝感概,默默地路过此地。他想起陆岚求他的事,果然萧思温到幽州来了,却不知带了家眷没有。 风雨里在泥泞难行的路上奔波数日,郭绍径直回了行宫。 涿州比起中原、江南的都市相距甚远,但总能找到比较好的房子作为行宫。郭绍沐浴更衣,到了卧房消停下来。 外面还下着小雨,郭绍想起那些工地,不禁小声骂了一句:“鬼天气!” 内宅十分安静,远远地能看到一些披甲带剑的侍卫在屋檐下慢慢地走动,他们二人一组,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卧房近处,只有宦官王忠和老将覃石头。 郭绍没带京娘出征、已禁欲许久,但此刻依旧沉静不下来,便是没法干别的事,来回踱了一阵还是走到地图前琢磨军务。 “相比耶律休哥,萧思温更趋于保守。”郭绍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王忠适时地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 郭绍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沉思许久,有一种直觉涌上心头:辽军冬季会发动大规模反击! 很多时候,郭绍都凭直觉,正如射箭的准头凭的是感觉一样。那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判断力没有多少理由,却很相信其可靠性……但最近的心境不太好,他从冥冥中捕捉到这种直觉,却无法自信。 或许,可以如此推论:如果辽军要用轻骑袭扰,耶律休哥用兵比萧思温更好;而在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