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不禁轻声道:“陛下并非前几朝武夫当国可比。天下在风雨中那么多年,人口凋敝、天地黯淡,本朝定然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了!” 左攸也忙道:“王使君所言极是,若非陛下有四海心胸,坐镇上位,这回的事儿也许大不了,却要延续不知多久。” …… 而此时,金祥殿西殿,符金盏还没离开那里。 曹泰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早就到这边来了;之前郭绍发现身边的大宦官换了人,那时曹泰就来了这里。 符金盏还在邺城、连先帝(柴荣)都还没登基时,曹泰就是符金盏身边的亲信。几乎整个宫廷都知道,所以曹泰从东殿皇帝那里,径直到符金盏跟前来,连掩饰都不用。 这阵子的事,符金盏全都知道,主要就是从曹泰这里能及时联络。郭绍对曹泰也很信任,并未敲打他。 曹泰见符金盏良久都没出一声,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小心道:“那范质竟敢和娘娘作对,咱们先记下这笔账,以后找他清算!” 符金盏斥责道:“住口!范质哪一点做错了!” 曹泰一脸痛心疾首,小声道:“大伙儿都敬娘娘菩萨心肠,可娘娘也不能对那些不识好歹的人太宽厚呀,不然他们还觉得娘娘好欺负似的。” 符金盏摇摇头,却露出了笑容:“人家没事欺负你作甚?” “娘娘?”曹泰疑惑地悄悄观察符金盏的笑容。 符金盏道:“大臣们怎么做并不重要,没有范质,还有李质。我欣慰的是,陛下如今比以前更进一步了。” 曹泰道:“娘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九章 叹落花 西殿这些房屋,刚修缮整理好,符金盏不久前才在这里执政。 殿宇宫室是久的,但里面的陈设还很新。空气中泛着一股新漆的气味,还有木头散发的淡淡香味,要过一阵子,新装横的气息才会消散。 但是等不到褪去新鲜,符金盏就在考虑离开了。 微风吹得崭新的帷幔轻轻摇曳,符金盏的身影在其中徘徊。侍立的女官们偶尔能从帷幔间看清她明眸皓齿的脸。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符金盏在帷幔里看着曹泰开口说话了,她的音色很婉转好听,但是口气却有一股子庄重威严。 曹泰的腰弯得更低,一副恭听的姿势。 符金盏的声音又道:“名门贵族、豪强、拥兵的军头、高官,但庸人再多也无用!天下,只能由唯一的真命天子来统治!” 众人听罢敬畏,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符金盏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郭绍那充满期望野心的明亮目光,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登基只是走上了一个台阶,天下还很大,大周只是其中一国,四海未服甚至威胁中原;但是有一天,大周朝将站在巅峰,威服四方,成就帝国基业。 她不再徘徊,当下便道:“晓知政事堂及西殿诸当值官吏,自明日起,西殿废止,奏章不再送到这里。” “娘娘……”曹泰忍不住道,“奴婢请旨,要不先告诉官家您的意思?” 符金盏道:“不必了。回滋德殿,你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曹泰只好拜道:“谨遵懿旨。” 待与皇帝同规格的銮驾准备妥当,符金盏离开西殿。她端庄在宽敞的大轿子上,向北进入宣佑门时,不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台基之上巍峨的大殿。 不分男女,虽然不是谁都贪恋权势,但只要有心肺的人,都需要安稳;显然命运掌控在自己或者完全信任的人手里,才是最安生的。 礼教要女子三从四德,从夫从子,不能自己做主,世上几乎无人去挑衅常纲……但是这只是台面上,实则不符合人心。 宣扬此礼的,可能不懂将心比心,当自己的下场完全被别人掌握,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等待宣判的感觉,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命运靠别人的心思好恶,就算礼法说一万遍,又如何能叫人安生? 符金盏敢肯定,这偌大的皇宫里上万妇人,没一个不想拥有权势、能自己掌控命运的。 符金盏一生颠沛,之前就嫁过两次,更能体会此中滋味。别说在李家被攻陷时看郭威脸色的经历、在东京做皇后要看先帝的宠信;就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