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个人在悄悄偷看。翰林待诏周文矩、以及画院待诏顾闳中。 他们弯着腰在那里偷窥很久了。韩熙载的府邸很大,又是金陵的文官,看家护院并不多,所以他们在这里悄悄呆了很久也侥幸没被人发现。 被发现了怎么办?二人也有恃无恐,因为是奉旨来偷窥的,被发现了韩熙载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若非奉旨,他们到底是士大夫阶层,自己可还不愿意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那刘六幺舞剑之后,韩熙载便起身离开中场休息,众人也各自与家妓嬉笑,把刚才的玩笑抛诸脑外。只有那黄郎君愤愤然的样子,对舞姬十分不满,但无奈是在韩熙载府上,他也似乎不愿意做什么。 顾闳中还在继续等着,翰林院待诏周文炬却已经没有耐心了,当下悄悄说道:“我先回宫禀报,顾兄再留一会儿吧。不过瞧来之后也没甚精彩的了。” ……周文炬回宫时,李煜还没睡,不过已经回后廷。李煜听到宦官禀报,急着当晚就召周文炬进宫言事。 李煜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内侍宦官高吉,王后周宪也在旁边。满朝皆知王后周宪得李煜专宠,国主除了宠爱妻子,就没临幸过别的嫔妃,还有人因此事进言劝诫。 “臣叩见王上,王后。”周文炬拜道。 李煜忙请他起来,询问韩熙载府上的夜宴状况,周文炬先把参与宴席的朝廷官员的名字说了一遍,又道:“先是教坊司副使李嘉明的妹妹李姬演奏琵琶,又有舞姬刘六幺舞剑。微臣离开之时,观韩公及宾客已有倦色,应该快散场了。” 李煜当然不是想知道韩熙载做了一件什么事,他想了解的是细节。所以他才派周文炬等二人前去偷窥,周文炬等二人都擅长作画;李煜琴棋书画都懂一点,最善音律,但也懂绘画……他知道但凡作画的人都最善于观察入微,不然作不了好画,这也是挑人的原因之一。 韩熙载在某个场合说了什么话、什么情绪表情,是何种姿态。李煜都一一细问,想由此揣测韩熙载的心思。 等周文炬都详细描述罢了,李煜这才准许他告退。 “常常都是臣子揣测上意,王上却反过来了,怎会对韩熙载如此兴趣?”周宪轻声问道。 李煜道:“韩熙载此人,是很有见识的。父王在位时,我多次听他的谈论,都颇有章法。但是最近国家有大事,问他对策,却支支吾吾。究竟何意?” 周宪听罢沉吟道:“王上言之有理,按理新君继位,又对他颇为看重,他该尽力在王上面前获取认可、稳固官位才对。” 李煜生气道:“韩熙载看不起我?” 心腹宦官见状忙劝道:“王上何必与一个韩熙载计较,他不识抬举,王上让他罢官回去养着便是。” 李煜按捺住怒气,踱了几步:“暂且不能轻举妄动……金陵乃至江南,有大量南渡的士庶,北方逃亡过来的人非常多。韩熙载便是这些人里最受重用的一员,我对韩熙载的态度所涉甚广;韩熙载的态度,也能看出那些南渡北人的大致想法。” 宦官听罢忙道:“王上深谋远虑。” 周宪又轻轻问道:“那林仁肇到金陵来,很多人弹劾他,王上意欲如何处置?” 李煜焦头烂额,揉了揉太阳穴:“东京也派人来了,说林仁肇在武昌节镇大造战船,质问我国是何意图。并说林仁肇在上游让周朝江北的地方官感到不安,可能会造成冲突死伤,对两国关系不利。周朝使节催促我国把林仁肇调离武昌。” “竟然连东京都专门注意林仁肇了?”周宪说道。 李煜道:“对,所以此人应是有能耐的人。但这等骄兵悍将,稍不注意如同脱缰野马,会胆大妄为。我不得不提防他坐大之后不受朝廷节制……试想,此人把我国拉进战争泥坑,若朝廷又要依靠他作战,必被要挟。他一个闽国人,忠心几何,谁又能看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