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以为事情正朝着自己期许的那个方向发展,却不知道,自己早不知何时,便已落入了别人挖的坑里,只等着最后的时刻,给予自己最致命的一击,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难怪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顺利得都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了,但因为实在太过憋屈,实在觉得自己再忍不下去了,他终究将那点怀疑与不安都压下了,一如当日他因为几分见不得光的私心,没有阻止母妃算计宇文修和简浔,结果就落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下场……所以他败得真是一点都不冤,他这般优柔寡断,他不失败,谁失败? 可到底这个大坑,是父王挖给他跳的,还是父王与宇文修联手挖给他跳的?父王前些日子的身体是真不好,肉眼就能一眼看出来的那种不好,那至少一开始,父王应当没有与宇文修联手,只是在他渐渐好了起来后,才与宇文修联手的,他们父子,如今倒同心同德了,以往不是每次都闹得面红耳赤,父不父,子不子吗,那这十几年,他在父王心里到底算什么?他是不是怎么也比不过宇文修了? 宇文信胡思乱想着,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打算,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他方才写的那一份立世子的折子还摊在桌子上,他根本就辩无可辩。 他也没有害怕得哭泣或是求饶,说自己是多么的后悔,多么的自责,求父王千万原谅自己云云,虽然心知弑父这样的罪名属十恶不赦,他这次不止是什么都失去了,连命都将一并失去! 睿郡王妃见儿子忽然跪下,心里犹自欺欺人存着几分希望的那根弦“砰”地断了,惨白着脸看向了睿郡王,同样对上了睿郡王冷厉而洞悉一切的目光。 有时候,一个眼神便足以将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表达清楚了,譬如现在,睿郡王仅仅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让睿郡王妃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她最好不要妄图狡辩或是抵赖,因为狡辩与抵赖都是没用的,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睿郡王妃一个激灵,本来还想扛着不跪,将事情都推到崔公公身上的,在睿郡王冰冷强大的气场下,也不由自主的跪下了,好半晌,她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事情都是我做的,与信儿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方才宇文信的一应言行都是睿郡王妃亲眼所见的,忙又改了口:“不,他是知道一点,但他是被我以死相逼逼得做了我的帮凶的,王爷要杀要剐我都绝无半句怨言,谁让我是咎由自取?可信儿他,到底是王爷的亲生骨肉,求王爷能,饶了他这一次……” 心里已快到崩溃的边缘了,不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一切都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还是功败垂成了,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到底是本王的亲王骨肉?”睿郡王的神色冷,声音更冷,对睿郡王妃与宇文信自他病情好转以来,到底还是残存了一二分希望的,经过方才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却是彻底凉透心了:“他为了一己之私,谋害本王性命的时候,可曾当本王是他的亲生父亲了?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你这样一个毒妇,怎么有脸说出口?你若是跟这个畜生一样,明知死到临头了,还宁折不弯,本王反倒高看你一眼,只可惜……” 吩咐崔公公:“将大爷大少夫人和县主大姑爷都请过来罢。” 崔公公忙应了:“是,王爷。” 却行往外退去,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会儿睿郡王妃与宇文信必定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睿郡王妃与宇文信这会儿看向崔公公的目光的确很瘆人,若目光能杀人,崔公公必定早死了,尤其是宇文信,简直后悔得无以复加,他早该知道,没根的东西是靠不住的,他怎么能把自己母子的未来和性命都交到一个阉人手上,就因为他握着他的软肋呢? 在自己的性命也受到威胁之时,其他人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性命受到威胁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他能抓到崔公公的软肋,以此威胁他,宇文修自然也能以此反过来利诱他,甚至是也威胁他,他手上那点人,难道能跟宇文修手下那些个上过战场的亲兵相比吗?果然彼此实力相差太大,连赌神都会向着那个更强的,只是别人赌博输了,至多输点财产或是旁的东西出去,他要输掉的,却是自己和自己亲娘的性命! 不一时,宇文修简浔与宇文倩胡严先后到了,都是知道整件事前因后情的,只消看一眼屋里的情形,便什么都明白了。 宇文倩因忙上前扶了睿郡王:“父王,您没事儿罢?” 父王的脸色着实难看得紧,他毕竟大病这么久,至今未痊愈,可别又气坏了身子才是……宇文倩这么多年以来,固然是睿郡王最疼爱的女儿,甚至可以说整个睿郡王府,在睿郡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