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的多半只是最常见的一个理儿,比如立嫡、比如立长,再比如,他们会觉得皇长子做亲王的年头比皇十子长多了,怎么也轮不着皇十子当皇帝。 怪不得大哥一点都不急。他们都觉得十弟来势汹汹,却忘了大哥手里的筹码也尚还不少。 “你不用这么担心,该怎么过年便怎么过年吧。”谨亲王一笑,“情势如此,东厂必会极力助十弟上位。但至于是先立储、还是直接推他登基,尚还不知。无论是哪一样,我们都不能先乱了阵脚,我们要等的是最后一搏,不能让自己先死在那一搏前。” 孟君淮因谨亲王的这番话定下心神。细品起来,又能觉出谨亲王的轻松里,其实也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确是一场孤注一掷的争斗,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输的那一方绝没有好果子吃。无论他们此刻的态度是沉郁还是潇洒,都不妨碍他们清楚这一点。 转眼间便到了年关。 在孟君淮记忆里,没有哪个年过得像今年这样凄清。刚入腊月时皇后就下了旨,说皇上圣体欠安,不宜大贺,前朝后宫的宫宴便都取消了。 于是这一次的除夕格外清闲,孟君淮用过早膳在廊下静立了会儿,竟觉清闲得无所适从。 和婧在屋里陪玉引串着压岁钱的钱串子,看了父王好几次,都没见父王动过一下,忍不住问玉引:“父王不高兴?” “你皇爷爷病了,你父王担心他。”玉引答道。 “那我去让阿祚和阿祐不要烦父王?”和婧小声道。 她觉得阿祚阿祐可可爱了,但是若烦心的时候被他们缠着……则真的很烦! “你别管。”玉引一点她的额头,“你们多跟父王说说说话也好,让他想想别的。” “哦……”和婧又串好一串铜钱,打了个结,说,“那我帮母妃串完,叫父王陪我喂阿狸!” 门外,孟君淮的目光定在了在侧边厢房里追打的兄弟俩身上。 很多年前他们一众兄弟也是这样在宫里打打闹闹的,常是打急了闹哭一两个才停手,然后经常一回头便见父皇在不远处看着。 那时父皇对他们都很好,有时会板着脸说他们,但不曾对哪一个真正生过气。他还记得他有一回失手一推,把八弟推得撞在柱子上,额头磕青了一块,于是八弟气鼓鼓地去告状。 父皇就训他说:“老六你没个当哥哥的样子!殿门口站着去!” 那天觐见的人还特别多,他觉得自己被文武百官围观了个遍,特别没面子,后来就装病在永宁宫里闷了好多天不肯出来,尤其赌着气不肯来向父皇问安。 最后被父皇发现了端倪,父皇说他岁数不大脾气不小,然后赏了他一匹马,跟他说日后再要赌气,就策马狂奔去,别闷在屋里,那样越闷越难受。 时隔好几年他才知道那是刚进贡来的汗血宝马,难得一见。后来,他也确实骑着那匹马宣泄了好多次心内的火气。 “唉。”孟君淮怅然一叹,提步走向阿祚阿祐的房间。 “爹!”阿祐看到他就跑过来要他抱,他蹲下|身,把两个孩子一起揽到跟前:“你们打归打,不许记仇。” “嗯?”阿祚歪头望着他,“什么叫‘记仇’?” “……嗤。”孟君淮自嘲一笑。 现下跟他们说这个,确实还太早。 他又道:“有不高兴的事,要及时跟父王说。谁也不能拦你们,若有人拦,你们也要及时告诉父王,知道吗?” “嗯!”阿祚点头,想了想又皱眉,“但也没有人会拦我们呀?” 孟君淮:“……” 罢了,现在跟他们说这个,同样太早。 . 年关过去,天气转暖得却很慢。 孟君淮提前跟玉引打了招呼,跟她说他近来要时常进宫,不论有没有东厂在中间搀和,他都想尽力多见见父皇。M.hZgJJX.COM